文明探索

通往天人合一之路(17-4)

「吾」之哲學觀

沒有一個在其自己的「吾」,當然找不到「我」的絕對自由。在西方哲學家,有一個人是找到了「絕對自由」的鑰匙的,他就是叔本華。他在他的《作為意志和表像的世界》一書最後章節裡(叔本華:《作為意志和表像的世界》青海人民出版社,石沖白譯,1996年9月第1版,440—441頁),就提到人要獲取「絕對自由」的方法就是「無」。

我不知道人們為什麼把叔本華歸納到「悲觀主義者」中去?叔本華一點也不悲觀,他與老子一樣發現了道(絕對自由)。叔本華對「無」有深刻的理解,他雖然沒有像老子那樣有一套悟「道」的方法論,他對「無」只是點到為止,他是在探索生命意志無法解決人生的痛苦時得到佛家涅槃的「無」的。

但他已指出這個「無」的人生意義,點出了老子「道」的天人合一境界。他以「無」來消滅意志的慾望,就是中國古人的「吾喪我」的作法。即無我以悟道,只是西哲沒有「吾」(叔本華用辯證法來表達,他認為無的對立面就是全有。從這裡我們也看出西哲無「吾」的一個缺失,他無法表達無矛盾的在),人們以為「無我」就失去了所有的人生價值了,實則這個真「吾」還是在的。

叔本華很了不得,這個「無」,許多哲學家碰都不敢碰牠,他們望而止步。無,一切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論?還有什麼可談?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沒有什麼學問可做了。故他們寧可退回到知性、感性中去,但就是不敢再退一步到「無」的境地,他們不敢丟掉這個「思」,這個「我思」。

以笛卡兒的說法,我思,我才能存在,若我不思,我就不存在了,這是萬萬使不得的。這就是因為他們不懂得去我存吾。「喪我」,就是無我,無我則無物,兩者皆忘,而吾則立在其中,自由自在了。

我們看到,當哲學家們深究認識論走到盡頭無路的時候,也就是認識無法窮盡這個宇宙世界的時候,他們就放棄了一些「思」,來獲得真理。如康得指明理性不能證明神是否存在。他的「反思判斷力」「既不是一種認識活動,也不是一種意志活動,而只是從符合目的性的觀點來靜觀自然」(文德爾班:《西洋哲學史》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羅達仁譯,1998年初版,624頁)。

他主張從理性回歸知性、感性,他的實踐理性,不是馬克思唯物辯證法的回到客觀物質世界的實踐,而是「靜觀」。黑格爾亦主張從無限回到有限,不要糾纏無限,以此獲得真理。這就說明,人到了「知常」以後,越少思,越接近真理,人也越自由。但那些哲學家們只做到一半——回歸到感性、知性就停止了,他們不敢再進一步到「無思」。

若以理性的方法論來說,無就是沒有,若退回到無,人就不存在了,人生的價值也就完全被否定了。這個「無」字如何了得?但老子的「道無」既被中國人傳承幾千年,後來又有印度佛教的「空、寂」。「無」雖然否定了自我,但並沒有否定人生的價值,而是將吾推向更高的一個人生境界。

(待續)

(轉載自黃花崗雜誌社《通往天人合一之路》一書) (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