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文學:上天的餽贈

文/紫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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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小時候,我們吃的都是不用付費,伸手即來的天然食品,只要能分辨清楚,就安全又營養!

我小的時候,沒有所謂的學前教育(幼稚園、托兒所)設施,所有的孩子,沒上小學前,都在家圍著母親轉,邊玩邊分攤些輕鬆的家務活兒,因此,理所當然,大自然就是我們的幼兒遊樂園!還供應零嘴吃呢!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哪!不信?我給你說出來:田間野地多的是植物的果實:地莓、桑椹、烏甜菜、西番蓮、火炭母草……,還有些至今仍叫不出名字的呢!多了去啦!

天剛濛濛亮,我們這些「聞雞起舞」的孩子們,不約而同的步向還掛滿露珠的雜樹草叢間,跟早起的鳥兒爭食一番:那五枚萼片包圍著直徑約一公分,由一個個細小疙瘩組成,球狀的紅豔豔小「地莓」,怎麼看,怎麼美!摘一粒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滋味,引誘得你摘光吃完!只要是潮濕、鬆軟的草生地,很容易就找得到它們匍匐在地的芳蹤哪!

那桑椹是鮮紅,再暗紅,再發黑,熟過了頭有個酒味兒,所以可以用來做桑椹汁呢!我最常吃,也吃得最多的是「烏甜菜」。這麼多年了,我到現在才在偶然中知道它的名字。這種植物隨處有,大約一公尺的高度,開著小白花兒,隨後低垂著,好似小星星般的,四處眨著眼逗你樂呢!漿果是圓圓的球形,直徑大約只有半公分,像極了小葡萄!沒成熟是綠色的,又苦又澀,還有毒呢!成熟後是紫黑色,酸中帶甜的滋味很吸引人,因而稱為「烏甜仔」,其實它的學名叫「龍葵」。

也並非一定得在清早才能吃到這些,老天爺可不會小氣哪!只要你有空、有心、有耐性、不怕黑、不嫌煩、不怕苦,祂可隨時隨地都提供這些免費點心的!

當年的施政及建設都在草創階段,因此小學課業和現在兩相對照,顯得輕鬆多了,所以我和大弟,經常利用放暑假的機會,倆小買上火車票,結伴回鄉下老家,和堂兄弟姊妹們團聚。

清早起來,我常跟著奶奶到井邊練習打水:垂下鐵吊桶之後,右手用勁兒一甩那吊繩,讓尾端的鐵吊桶翻個身,頭下腳上的沉入水中,再雙手順勢一提,滿滿的一桶水藉著浮力,很輕鬆的就冒出了水面。再兩手交互用力往上收起吊繩,那桶水就提上井口了!歇會兒,再倒入自家的大水桶裡。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那可真是難事兒呢!光那第一個動作,就拿捏不好,怎麼甩,那鐵吊桶硬是浮在井水上,開著個大口,嘿嘿冷笑!一急!更沒準兒啦!把個吊桶碰得七歪八扭全變了形兒!笑死了井邊的親朋,都說城市裡來的土包子。

幾天努力的練下來,終於能如意的汲上水來。那井水,甘甘甜甜的,冷冷冽冽的,掬一捧沖沖熱燙的雙頰,頓時暑氣全消。鄰家餽贈的自種西瓜,洗淨了往井裡一扔,傍晚撈起,就著井邊剖開大夥兒分享。那滋味兒與涼意,不輸現在冰箱冷藏的溫度,且多了點遠親近鄰的情誼,這也是老天提供的自然冷飲。

這些大自然的餽贈禮品,享之不盡,吃之不絕,只要與植物和平共處即有!而不是侵占它的生長環境,蓋高樓大廈;破壞它的生態平衡,建水庫堤壩。其實,大自然對我們的要求不多,而是人類太貪婪啦!

想起小時候,我們吃的都是不用付費,伸手即來的天然食品,只要能分辨清楚,就安全又營養!所以照樣活得健健康康的,更沒所謂的食物中毒、上吐下瀉那檔子事兒。哪像現在的孩童,大量吃的是高熱量食物——那充滿油脂,點火就立刻燃燒的洋芋片;小心翼翼,仍吃得碎屑像下雨似的蛋捲;甜得膩死人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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