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外婆

從去年媽媽過世後，外婆就到台北舅舅家輪著住了。上次家庭聚會，再看到她，神情還是那麼可愛，滿頭漂亮的白髮，我們都忍不住誇讚一番說：「真漂亮，好年輕，看不出來九十歲哦！」外婆被逗的滿臉笑容，也說：「是啊！我在台北，鄰居也都這樣說哦。」

小學時候常到外婆田裏幫忙，大家圍成圈，手裏忙著，外婆就一邊教我們唱日本歌，英文歌，大都是兒歌之類的。這時若再加上外公買冰棒讓我們解解饞，那就是最大的喜享受了。那時，真的很喜歡到外婆玩。

大學的時候為了一份日文作業，教授要我們到各地採訪會古日文的人，錄製一些話和歌曲。當時我用一台古董級的錄音機，作了簡單的錄製，主角除了外婆外公，還有打扮非常時髦的三嬸婆也來共襄盛舉，三個老小孩說說唱唱，煞是熱鬧。就這樣，我那次的作業成績超過90分。三年後外公過世了，這段錄音也就成為最珍貴的紀念品。

外婆頗有語言天份，具有「多聲帶」，她會說廣東話、國台語、日文、英文，在那個年代還是護校畢業，算是很高學歷了。她也一直引以為傲，常說要不是家裏沒男生，她一定會去外面工作或是當老師，難怪舅舅他們都非常有成就，學歷都很高，連在家種田的三舅舅的學歷都不錯。

有一回外婆還智退搶劫犯。事情是：當時外婆已超過七十五歲了，一日她到農會領錢，心想最近治安不好，得小心一點。所以她一領完錢，馬上騎摩托車回家，一路上還一直看著後視鏡，看有沒有人尾隨。因為外婆家很大，超過五百坪，就自己一個人住。當時外婆一騎進家裏，就直衝廚房，將車子騎進去，馬上換裝。沒多久就有人跟過來。有男人騎車進外婆的庭院，不斷觀察四週，很快的問道：「有人在嗎？我來看電錶的。」外婆應聲：「 這年頭還有看電錶的哦，你隨便說說！」那男人知道講錯了，就走了。沒多久又再進來一個，說著：「剛剛有一個老婆婆騎車進來嗎？」外婆回答：「沒有啊，你要做什麼？」那個笨賊就走了。日後外婆領錢的事就完全交給姨丈，不敢再自個兒去了。

這次聚餐看到舅舅們唱歌跳舞，很開心的畫面，氣氛相當熱絡，還有四對夫妻從台北慕名而來，想感受一下四代同堂和樂的情景。最難得的是，表弟雖然在香港當獸醫，也帶著太太還有不到一歲的兒子一道回台，這一段路所費不貲，不過他很開心的說：「值得，看到奶奶高興，身體健康，比什麼都值得！」

記得二年前聚餐共坐了四桌，今年多了二桌，因為這二年來有人立業也成家了，增加了許多生力軍，好不熱鬧。

我想，此情此景，就屬外婆最高興了──香煙鼎盛，也個個孝子賢孫。後來還一直有人誇她頭髮白的好，其實說穿了，大家不希望她再去把頭髮染黑了。滿頭白髮，加上可愛的笑容，這就是我們心目中最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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