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中正．東和禪寺鐘樓夜色

這是我第一次在夜晚來到整修之後、已列為市定古蹟的東和禪寺鐘樓。走在車流熙攘的林森南路上，忽然感覺到，台北城內繁華街道夜色，令我有一份陌生的感覺。原來，我已許久未曾夜晚進城了。

這幾年間，遠紅塵，息交遊，自我放蕩山林，與草木蟲鳥為伍；居家則沈浸於古籍，尚友古人，塵沾不上心間；雖然背離社會潮流，卻不以為意，頗能自得其樂。

今晚難得來到東和禪寺鐘樓，倒並非為了遊賞鐘樓，而是與大學時代的老朋友相約在這附近聚餐，於是就約在鐘樓碰面。我早到半個小時抵達，順遊鐘樓。

我們相約聚餐的地點－龍門水餃店，就在離鐘樓不遠的巷子內，外觀只是不起眼的低矮舊式平房，陳設簡單，舊式的木桌木椅，料理也很簡單，以水餃及小菜為主而已。附近不乏各式美味的餐廳，但約來龍門吃水餃，則較符合老友相聚的懷舊氣氛。

當年的龍門水餃店的位置不在現址，而是在東和禪寺鐘樓內。穿過鐘樓底座的通道，就可來到龍門水餃店的小店門口，而廢棄的東和禪寺大殿，宛如廢墟，夜色中，黑影幢幢。寺殿與鐘樓之間的廣場空地，就成了龍門水餃店擺桌的地方。天氣好時，在星空下的廣場吃水餃，喝些小酒，吆喝談笑，是大學時的美好記憶之一。

如今的鐘樓，與當年記憶已明顯不同。整修完畢的鐘樓，在探照燈的投射仰照下，樓宇屋簷璀燦通明，景象恰與當年相反。當年走過底下的通道時，整座鐘樓給人一種陰沈黯淡的感覺。當時並不曉得東和禪寺鐘樓的歷史。只好奇此處為何有這麼一座奇怪的城樓而已。

老友聚會，話匣子一打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龍門水餃，味道依舊，第一口入嘴，那熟悉的感覺就湧上心頭，滋味窩心。

老朋友之間，二、三十年來，或往學界，或往商界發展，變化頗大，際遇各不同；或平順，或曲折，或離奇，而所共同者，則是大自然不變的法則，都將大家帶到了人生的中年階段，距五十關卡已不遠矣。

一問之下，大家都有了老花眼，只是輕微嚴重程度不一，其它中年的徵兆，白髮、桶腰、啤酒肚，則或多或少難免。

大學時代所持的理想或情操，雖經過二、三十年消磨，或多或少猶在。交談中，則不免感嘆，時代多變，社會波濤洶湧，多少年輕時的英雄偶像如今都已隨浪浮沈，有時不免感到迷惘困惑。有人說：「成長，是夢幻破滅的開始。」到了中年階段，恐怕對這句話會感受更深刻。

回首人生，感慨或許有之，悲觀，則不。人到中年，確立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便能夠自我導引，點燃一支燭火，照亮前路，以迎接黑夜的來臨。

旅遊日期：2007.09.14　（寫於2007.09.20）

——本文轉載自 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 http://www.tonyhuang.idv.t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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