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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禱:現代藝術的悖論-米勒迴響

【大紀元9月12日訊】或許是為了讓我們重新理解現代藝術,因緣際會,歷史博物館的米勒畫展和同時在故宮展出的「印象畢沙羅」一目了然的展現了從巴比松畫派的胡梭、米勒等風景畫家到印象派、現代派之間,近代美術所走的一條岔路。19世紀後半葉,新一輪工業革命如火如荼,迅速被捲入現代生活的聰明畫家們不再如米勒那樣努力去看見事物。一方面,他們模擬新發明的攝影機的鏡頭之眼,使得構圖生出了二度距離;一方面,他們把自然拋開,以主觀的肉眼所見去表現感官所呈現的事物:光、色點、平面化的景物,紛擾的都市生活。樸質的物體及其深刻的內涵在米勒之後乏人問津,而在立體派那裡,塞尚的錐狀體進一步成為了完全缺乏內涵的壓縮變形。

在這裡我們看見現代美術的一個悖論:受巴比松畫派影響的印象派,從米勒延伸而來的農村畫,甚至崇拜米勒為「永恆大師」的梵谷,是其自身根源的背反。嘲諷的是,從塞尚發展而來的立體派也同樣是塞尚藝術的背反。這些現代畫家接收雷同的題材,把內涵切除之後,將它拖離原本的意涵。於是,農婦不再是農婦,卻是悲劇英雄;田野不再是人生存的深奧背景,卻是一座舞台;夜空不再是邀請我們深思的,邈遠的星辰之海,卻被來自於我們自身的激情、尋索攪動的晃盪不安。而在幽暗的燈光下吃馬鈴薯的農人不再是在欠收的馬鈴薯田上默禱的農人。他們多了些我們現在十分熟悉的笨拙、赤裸、困獸猶鬥 — 一種與現代精神一脈相承的沉默控訴,或者潛伏的叛逆。這叛逆來自畫家自身,而不是他繪畫的對象。

自我過度強烈的現代人和事物的本質逐漸生出來難以彌合的距離。而萬物的背景,那奧祕的大自然在現代美術中被切割成逼迫性的近景、破碎的色點。事物被打開來,露出裡面的空無。或者,在梵谷那裡,露出來叫人心碎的絕望。和現代人異化的生活同步,人被扭曲、變異,消失在平面化的色點,不和諧的斷片之中。

如何敘述現代美術那驚心動魄的故事?舉槍自盡的文生‧梵谷以他激烈的色彩和生命使人們陷入藝術感性的迷思中。在他生命的最後,梵谷在聖雷米瘋人院臨摹米勒的21幅畫,包括《晚禱》、《播種者》、《第一步》,和那些在田野勞動的,他摯愛的農人。這些色彩、筆觸激越而大膽的臨摹代換掉米勒古典的莊重,並在現代人的眼中更顯得搶眼,超過了米勒渾重的色調。到20世紀,米勒再度成為「被低估的畫家」。以一種不可解的方式,現代取代了古典,而人們遺忘曾經,古典是現代賴以活命的寶血。

印象派之後的現代人渴求具有爆發力的聲光色彩,嘲笑米勒古板的傳統。然而在聖雷米,梵谷一幅接一幅摹寫米勒真摯的農人、田野以撫慰自己受創,失去平衡的心靈。米勒的畫是他的避難所。直到最後,通過米勒的繪畫了解他心靈的梵谷知道,這是遠遠比他貼近上帝的,永遠的藝術之父。在一封給狄奧的信中,梵谷這麼說:「對於我,不是馬內,而是米勒,才是為無數後來者開啟了地平線的,本質意義上的現代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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