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壇博覽

藝術是自然的兒女

米勒語錄萃編

「啊!要是我能讓人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所有夜的恐懼和榮美;要是我能讓他們聽見空氣中的歌聲,沉默和喃喃細語;我們必須感受到無限的存在。這不斷升起、下沉的光的世界,一代接一代,它從不改變──想一想,這難道不可怕?它們不分軒輊的照在我們身上,照在人的喜悅和悲傷上,而當這世界消融而去,無情的見證這遍在的荒蕪的,唯有那賦予萬物生命的太陽。」

「我充滿了恐懼和顫抖的看見那可怕的時刻到來。對於這些在每個月底發生的,麵包店、柴鋪、裁縫店主來家裡索債的時刻,你十分清楚。我甚至可以說:『時間到臨了!』」

「要不是我實際上發了憂鬱症,我絕對感受到深沉的沮喪。並不是我對任何人感覺憤怒,因為我不比許多人遭受更嚴苛的對待。我只是恐怕自己撐不下去了。這種事已經持續了快要20年!」

「為了及時完成《拾穗》,我像個奴隸般工作。我真不知自己費這麼大的麻煩結果會是什麼。有時我覺得這幅不幸的畫沒有意義。無論如何,我將投注下一個不受打攪的月來專心畫它。只要完成時它不過於拙劣就好了!……頭痛,大的小的,過去一個月來暴烈的攻擊我,我一次不能工作超過25分鐘。」



「我向你保證,在身體上或是精神上,我都處於崩潰狀態。你是對的:生命是悲傷的。庇護非常之少;而你終於了解那些渴求休息和平靜之地的人。你也了解為什麼但丁讓《神曲》中的人物提到他們在地球上的日子時說:『我欠下債的時日。』啊!讓我們盡力撐下去吧!」

「如果如一些基督徒所相信的那樣,上帝打擊那些他最愛的人,從而為他們在天上預備更高的位置,你將在天堂享有非常榮耀的位子。」

「他們以為他們能強迫我屈服,把我逼入他們的客廳風格繪畫中。他們錯了!我生是農人,死也將是個農人!我決心說出我所感覺的,並忠實的依照我所看見的來畫。我決意守住陣地、決不後退,哪怕是一隻木鞋的長度!如果必要,人們將看見我能為自己的榮譽而戰!」

「總是惡!善何時才會到臨?啊!生命!生命!有時它是多麼艱難,我們多需要我們的朋友,還有那遙遠的天來幫助我們返回去!」

「有人說我看不出田園的魅力。我看到的不只是魅力──是無限的榮美。我看見,一如他們所看見的,耶穌所說的小花:『然而我告訴你們、就是所羅門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這花一朵呢!』」

「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中心思想,他以他靈魂的全部力量來表達這思想,並試著把它刻印到人們心上。」

「為了繪畫,我們得有深刻的感受。一個人一定得先受到了感動才能感動他人;不然他的作品,無論多麼聰明,永遠不會有生命的氣息,而他只會是鳴響的銅管或是作響的鈸。」

「去看就是去畫。看之於畫就如同讀之於寫。一個畫家應該在他畫下一條線或是在紙上留下痕跡以前確切知道他要做什麼。最重要的是,你應該感覺你要畫的事物。」

「為了記憶,我們必須先了解,除非我們甘願只做頭學舌的鸚鵡,而為了記得我們所看見的,必須先學會去了解的注視(to see understandingly);去看不只是把眼睛睜開就夠了,它必須是心靈的行動……」



《春》,1868 – 1873

「人類的命運是恆定不動的,且永不改變。我們每個人得做的,是在他所從事的行業中尋求進展,試著每天有所進步,無論他的所長是什麼,如此這般去超越他的鄰人,無論是在他的才能的卓越,還是他工作的認真上。對我來說,這是唯一的道路。其他的都是夢幻或是賭博。」

「在典型上,勞動者得讓人看出來他生來就是個勞動者,勞動適合他,他的父親、祖父都耕地,而他的孩子,他孩子的孩子也將做他們的父親在他們之前所做的。畫家應該畫那普遍的,而不是特殊的事物。」

「把自己一無保留地獻給自然,一如我們所做的,她將依據你的能力的大小而給予你她的孕藏。你需要的,只是才智和強烈的願望……」

「難道造物主創造的萬物沒有屬於自身的時候和地方?誰敢說一個馬鈴薯比不上一顆石榴?藝術,事實上,是自然的兒女。當藝術變成了最高的目的,人們以某一大師為楷模,忘記了他一直把眼睛定定地望向無限──在這個時刻,頹廢就開始了。」

「您屬於那極其少數的,相信藝術是一種語言,而所有的語言都是為了表達思想的作家。把它說出來,再說一遍!或許它能叫人想一想!如果更多人和您有同感,就不會有那麼多空洞的繪畫和寫作了……」

「創造出美來的,不是畫中物體的特性,而是畫家想要把它們表現出來的渴望。決定他的作品以多麼強大的力度完成的,同樣是這一渴望。」

本文節譯自米勒致森思埃爾Sensier、胡梭 、佩羅桂特 Pelloquet等人書信。選自卡特萊特《米勒:傳記和書信》J.F.Millet: His Life and letters, Julia Cartw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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