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廣場

楊憲宏訪談蔡陸軍:台灣政治庇護後見聞與感想

【大紀元1月28日訊】

連接收聽:mms://play.ccdntech.com/vod09/wma/6200801181815.wma

———————————————————-

主 持 人:楊憲宏

資料來源:台灣中央廣播電台

錄音整理:天網義工

訪談時間:2008年1月18日

———————————————————-

歡迎收聽由楊憲宏主持的楊憲宏時間,為人民服務楊憲宏時間。

楊憲宏:我要訪問的是現在在台灣尋求政治庇護並且獲得接納暫時居留的中國異議人士蔡陸軍先生。蔡陸軍先生因為在網絡上寫文章公開呼籲民主,在2003年2月被中國國家安全局帶走,用”煽動國家政權罪”的有期徒刑3年判的。2006年3月刑滿出獄以後仍然常常受到當局的騷擾,而且也取消護照,所以想到台灣來尋求免於恐懼的生活。蔡陸軍先生7月底到台灣,經過四個多月的調查,12月17日重新獲得自由。

現在在台灣已經生活將近一個月了,1月8號行政院大陸委員會組委成員陳明通先生表示下個屆法院開支後儘快推動完成難民法的立法工作。今天節目當中我要邀請蔡陸軍先生來跟我們談一談他在中國大陸民主故事以及他到台灣來這一段的見聞,以及他對台灣政府推動政府庇護相關立法活動的看法,稍後進行焦點訪談。

楊憲宏:我要訪問的是現在在台灣尋求政治庇護並且獲得暫接納居住的中國異議人士蔡陸軍先生,蔡陸軍先生歡迎你到節目來。

蔡陸軍:聽眾朋友們好!主持人好!

楊憲宏:是,謝謝你。我現在介紹一下你的情況給我們的聽友。蔡陸軍先生今年39歲,河北石家莊人。蔡陸軍先生出生在一個普通中國家庭,就在成長之後逐漸形成自己的獨立思想。1989年之後徹底對中共失望,後來在網絡上發表論政的文章。2003年北京女大學生劉荻因為網絡言論被捕,蔡陸軍公開聲援隨後就被逮捕,並且”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有期徒刑3年。2006年3月出獄以後。又受到中共警察持續騷擾,又被永久取消了護照,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終於決定到台灣來尋求免於恐懼的自由。首先我要請蔡陸軍先生為談一談你對台灣的印象,你來了四個月比較不自由,一個月自由。

台灣印象——人的社會

蔡陸軍:我就說兩件很簡單的小事情感覺,我來了以後需要發一封信,你知道我們那邊是簡體字,這邊是正體字,所以我在寫信封的時候會有點麻煩。我就在郵局櫃檯前拿一個紙去練習寫那幾個正體字,旁邊就有人過來:噯,先生需要幫忙嗎?哦,謝謝!還有我這些天經常帶著地圖到台北各個地方去晃,剛出來那幾天也沒有太陽,也分不清東南西北,拿地圖也找不到。經常到了路口看著地圖在那兒發呆,東張西望,經常就有人上來問:哎,先生需要幫忙嗎?雖然這些事情是很細微的生活小事,它讓人感覺那種暖暖的那種感覺,這就是我二十多天我對台灣最初步的印象。

楊憲宏:還有人問你先生需要幫忙嗎?哈哈哈~~~~~~

蔡陸軍:對,因為在一個很陌生初來乍到的地方,這種很細微的,這反映一種普通百姓發自內心的那種善意,我只能用心裏那種很暖的感覺來表達。

楊憲宏:很有意思喲,那對這種都市印象,你覺得跟你過去在中國所看到的哪些同哪些不同呢?

蔡陸軍:對這方面沒太想太多,只是覺得接觸到的,這些天經常看報紙呀,去跟一些人去聊天,跟當地人接觸,當然我說這種話,很多人嘛,最起碼有相當多一部份大陸人沒辦法去認可我的這種觀念,我有一個很簡單的說法,這是一個人的社會。

楊憲宏:這是一個人的社會。

蔡陸軍:這是一個人的社會,這跟大陸在共產黨那種專制下的狀態下有著本質的區別,從媒體上、從報紙上、從周圍人跟人的接觸上覺得這是一個人的社會。

楊憲宏:其實對你來說這是個很值得,走這趟覺得值得嗎?

蔡陸軍:當然當然。

楊憲宏:我覺得做對的決定。

出逃的最後決定

蔡陸軍:其實我覺得做這種決定也是蠻難的,那是在去年十月份羅長福從上海跑來廈門游泳到金門,他半路被抓回去了。他那時候就一直在鼓動我,哎,老蔡咱們一起走吧,路上還可以做個伴呢。那個時候還沒決定,過新年回到河北,我想這麼煩,我用那麼長的時間在想是走還是留,一直也決定不下來,回家後想乾脆出去旅旅行,散散心好了。去領旅行護照,結果不給。

楊憲宏:不給?

蔡陸軍:不給,我只好找他們高一級部門去問,他們說,小蔡你這種情況呀,大家心知肚明,什麼原因不給你發護照,你應該理解。我說好,咱們不廢話了,你限制我多長時間,半年?一年或者是兩年?根據接到的命令,對你的限制是無限期。

楊憲宏:無限期?

蔡陸軍:我當時說,神經病!我說你限制我好了,我說我走,我自己找辦法。那領導講話,說你不要做傻事喲。我說你都已經一輩子想限制我了,我當然自己要想辦法解決,我不可能讓你一輩子困死我。那是3月8號的事情,然後,3月15號就跑去廈門到處看呀到處轉呀。廈門呀,福州呀,周圍這些沿海地方,中間有四個多月。

楊憲宏:四個多月?

蔡陸軍:是呀,觀察各種各樣的渠道呀,其實是想看看自己怎麼樣能夠更安全一些。

楊憲宏:四個多月,你怎麼過日子,也找個事情做嗎?就是到處走走?

蔡陸軍:沒有呀,就是一直到處跑,到福州去觀察觀察。怎麼講,因為在河北那種去台灣這種話題根本沒有人會去討論。但是一進入福建省福州也好,福清也好,泉州也好,還有廈門,隨便問幾個人都會很詳細的知道這個事情。覺得台灣很近,很普遍,尤其後來呆了兩三個月以後,哇,我感覺到沿海的縣市喲,我不敢說每個村都一定有,但每個縣都有大把人。所以說我在這邊知道了,瞭解了很多的信息,所以最終還算得以安全的抵達台灣。

楊憲宏:所以你這個選擇、選擇的路徑你最後是怎麼樣定的?

蔡陸軍:中間有過一次有人建議說偷渡形式的,因為偷渡形式的,婚姻形式的,再一個說做工形式的,還有旅行形式的,好幾種。當然對於我來說,凡需要證件的、需要護照的,需要這種東西的我都沒辦法。所以最後人家說你能選的只能是偷渡或者是打工形式的辦法。我說打工形式的也可能有麻煩的。你要在通過正常渠道申辦的話,萬一被你們福建的警方發覺,哦,蔡陸軍,他們會有人注意的話,也許就有人把我送回河北了。

後來考慮來考慮去,偷渡的,當地的朋友也覺得不行。他講那個很危險,去年剛剛有一條船怕被警方查獲,把人都推到海裡去,淹死很多人。他說你不要冒生命危險吧,我說如果沒辦法,也要闖呀。先來試試打工的形式。最後,我是在去年五月份曾經上過一條基隆的去南海捕蝦的船。半路這個捕蝦的船發動機兩台壞了一台,還要回大陸的基地去修整。當地的朋友說,我們福建人講這個不吉利,你還是下來吧。下來了,又回去了,後來安排這個宜蘭縣的漁船上打工去,只有是這樣過來的,這是7月25號出來的。

楊憲宏:我們那個時候從外面聽到就是說個打工,就是一個漁工,然後中間有人自稱是聽到蔡陸軍,就趕快查證蔡陸軍是誰?蔡陸軍的確被關過三年,”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所以呢就開始進行相當長時間的查證,我們的國家安全當然要查證,他一定要知道,因為兩岸這個訊息尤其在過去不是那麼通,但真正能查證清楚的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個你可以講一下,方便嗎?講一下你跟台灣碼頭去表示你的身份呢?

蔡陸軍:哦,是這樣的,首先就是上面一條,在大陸類似像我這種思想作鬥爭掙扎的人,因為既然在這個圈子裡就會接觸很多這樣的人,知道也有人有這樣想法,只是各人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家庭原因,各種各樣的情況。就像我用一年時間作決定,有些人或許用更長的時間,所以我也是在這種有意識去多接觸各種各樣的人。

上宜蘭縣港口以後,我也是想再到處觀察觀察看,並且想能跟外界的朋友聯繫聯繫,看看怎麼樣會更方便一些,包括一些在國內的朋友呀。因為在這之前沒有透過官方去接觸,只通過一些朋友私下裡去瞭解呀,去溝通。所以呆了幾天,我在港口呆了十天,這個時間跟各種各樣的朋友去核實,看看怎麼樣會更好些。

因為每個人的意見都不同,所以我只好通過,我是天網的義工,天網的黃琦介紹說你還是透過台灣人權促進會,來跟政府接觸會比較方便些。我們終歸是大陸人,剛到這裡,什麼也不熟悉,還是透過這個人權民間的組織。然後就這樣跟他們聯絡,跟他們打電話,透過陸委會取得聯繫之後,請海警署的官員把我從大陸漁工岸置中心裏接出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接出來了。

楊憲宏:接出來了。

蔡陸軍:然後接出來之後做了一些筆錄,8月6號~~~~~~~~

有人冒充蔡陸軍

楊憲宏:哎,我記得,天網有消息出來說你已經到台灣了?

蔡陸軍:對,當時就是中間聯繫黃琦,打電話聯繫他說餵你到底是哪一個蔡陸軍,我被問糊塗了,因我跟黃琦雖然沒見過面,但是電話呀、網郵件呀,經常都在聯繫,應該算是很熟悉的才對,但這個熟悉就是沒有見過面。他突然那樣問搞得我好糊塗。我說黃大哥你怎麼會這樣問?黃大哥說:我現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跟你明直講。現在有一個在電話上以蔡陸軍的名義講:說我現在不在台灣,我在山東濟南什麼地方。我說咱倆通話這麼多次,不是聲音也可以聽出來嗎?他說這樣嘛,通過講這麼多句,好像有點清楚了。

楊憲宏:所以看到網絡這麼說你在濟南,你說在台灣,哈哈。

蔡陸軍:因為在這之前,我單獨跟他聯繫,除了家人以外,沒任何敢和任何人去探討商量請教類似這樣的問題。黃琦因為這是以前有過接觸,對黃琦個人呀,秉性呀,各方面還算蠻瞭解、還算蠻信任,就跟他探討過。他突然問我是誰,把我問傻了,因為在打這個電話之前一直跟他有聯繫呀。哎,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哦,才知道這樣,我說這樣,你乾脆就在電話裡你多聽聽我的講話,因為終歸我們講話的次數很多,陌生人模仿總不會那麼像吧。

楊憲宏:有人也挺無聊的,有一個亂打電話去跟黃琦說:我在山東,這不是挺無聊嗎?

蔡陸軍:黃大哥為了慎重起見,那天聊天超過半小時,現在才可以確定你這個就是蔡陸軍。

楊憲宏:你在哪裏?你在宜蘭?

蔡陸軍:我現在在宜蘭港港口的岸子中心,那個人具體什麼情況我就不知道,也許是無聊者,也許故意搗蛋,也有可能。我說你現在可以確定我就是蔡陸軍就好。然後他就趕緊,我好像是2號還是3號這樣子,趕緊把這個消息發出去,不要讓大家認為,哦,蔡陸軍到底在哪裏?一個說是在山東濟南,一個說是在台灣宜蘭,一個後來又說是失蹤了。我印象當中應該是8月2號還是3號,這也是個小插曲。蠻有意思的小插曲。

網路對中國大陸的影響

楊憲宏:這個非常有意思,我覺得奇怪了,這個對方動手也很快,非常快就處理這樣的事情,所以這一段我想也分享給我們的聽友。很多人其實很關心你,都說蔡陸軍到底哪裏去了?終於出現了。當然我想請教就是說,之所以當時候你被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判三年,主要是網路上的言論,能不能談一下這個網路,你看我們剛剛還是三句不離網路,網絡其實蠻重要的,你認為中國思想在網絡上控制能夠充分發揮突破這個控制嗎?

蔡陸軍:當然這個說要回到2000年左右,實際上在98年、99年2000年之前吧,我覺得大陸互聯網蓬勃發展的一個階段。當時中共安全部門對於這個東西可能由於它自己也不至於太多的接觸,不管怎麼講,他對這個網路,當時並不是很在意。因為它控制著所有傳統的媒體,報紙呀廣播呀,電台呀,所以它呀對新興的東西反映的並不是很快。所以在99年呀2000年前後這是一個很迅速發展的一個階段。

當時我也在關注這些,那時主要是看得多,說得會少一些,但是逐漸逐漸的接觸以後,因為互聯網真是無國界,無省界,無地界,接觸很多各種各樣的學術呀、流派呀等等,逐漸逐漸在找自己想找思想比較接近的理念相近的人,逐漸逐漸地跟大家能湊在一起。但是實際上也是在那一段蓬勃發展的時間,實際上被中共安全部門呀、公安部門呀、注意到這一些。這個東西很可怕,哇,這個比它原來,它不重視的情況下,應該是在02年前後吧,當時北京的大學生劉荻的事件, 02年發生的。它就是意識到,99年2000年利用這兩年時間發展,互聯網已經真是以幾何速度的發展,就是這個撲天蓋地的發展,它突然要重視了。

我在我印象中2000年不敢說是第一批,在網絡中大肆去抓捕這些網絡的速度,應該大概是。因為當時我覺得,因為之前跟劉荻也沒有見過面,只是看過她的一些文章。

在我印象中她就是20啷噹歲有一定自己的觀念,有一定自己思想的這麼一個大學生。她寫寫一些自己觀念觀點,並且還不不像我,我這個喜歡直來直去,她還是採取一些比較詼諧的,諷刺挖苦的這種,還不是很直接的。這樣的人寫這樣的文章都要被抓捕,怎麼會這樣?當時就感到很疑惑很氣憤。實際上對大陸共產黨這種管控的現狀也還不是很瞭解。雖然以前也聽說過因為寫文章被抓捕坐牢,但是終歸不是身邊很貼近的人被抓去,好像還不完全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後來一直在考慮,現在終歸是到了21世紀了,中共的所謂憲法中寫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有言論自由呀什麼基本權利。我想就不應該這樣,很想不通,就跟一些人討論這個問題。當時呢,我就覺得應該站出來說話。如果她煽動大家暴力煽動恐怖活動,你抓她可以。但是,你看看她的文字,完全是推崇和平的呀憲政呀民主呀的。這樣的人都要去抓,簡直不可思議。

所以,我是在2003年的元旦,我特意挑了這個日子。以前,我是用筆名盼民主爭民主來寫。那天,我覺得要用真名字!那天我寫的《是被殺一儆百嚇死?還是勇敢的站起來?》,那是我第一篇用真名字寫文章。針對劉狄時間做點評論和表達已經到達21世紀,中國大陸不應該被憲政民主浪潮所甩掉。後來,在劉狄事件發生之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終於要寫出來。安全局的人講,你寫就寫嘛,還要用真名字。反正你已經在我們控制下,跟你說說也無所謂。在我們專業的感覺中,你用假名字隨便你寫,我們也不太在意,但是你用真名字就性質不同了。你敢不低頭?

被捕經過及威逼利誘過程

楊憲宏:用真名字就不同,敢不低頭,伸頭就殺過來了。

蔡陸軍:你不低頭,就先抓你。

楊憲宏:那個法庭程序呢?

蔡陸軍:他們是2003年2月21日抓我的,他們沒有把我直接送到看守所裡,政治犯呢,他們有一個威逼利誘的過程,而是把我送到他們的一個專門用來威逼利誘人的地方,是一個別墅。當然呢,要比審訊中心看守所等地方要好很多。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讓我寫悔過書。不要再寫文章啦,不要再接觸這類人啦,不要再參與這類活動啦。

楊憲宏:客客氣氣的?

蔡陸軍:應該算是比較客氣。

楊憲宏:那很長時間嗎?

蔡陸軍:我在那待了十幾天的時間。

楊憲宏:十幾天?

蔡陸軍:對呀,用十幾天來做我的工作。

楊憲宏:他們幾個人在那搞你呀?

蔡陸軍:不下20個人。

楊憲宏:不下20個人?

蔡陸軍:他們是輪班。他們是屋外2個人,屋內2個人,4小時一班。

楊憲宏:一直不停的跟你聊天嗎?

蔡陸軍:就是休息他們也在房間裡24小時看著我。一個是怕我跑,另一個也可能怕我想不開。主要的目的就是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找我聊天。

楊憲宏:有談什麼條件嗎?

蔡陸軍: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目的就是讓我寫悔過書。

楊憲宏:哦,寫悔過書。

蔡陸軍:目的就是寫悔過書,答應三不條件:不再寫文章,不再接觸這類人,不再參與這類活動。當時我真的很猶豫呢,當然他有利誘的也有威逼。他們說,你要小心喲,這個罪名可大可小,這就是以前的反革命罪,如果早20年,早就把你蔡陸軍拉出去槍斃了,還跟你廢話。

楊憲宏:殺頭喲!

蔡陸軍:他說,現在講究法制。

楊憲宏:講究法制?

蔡陸軍:我說,這也叫法制?他說,現在你面前有兩條路可選。你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正在走向犯罪的深淵的邊緣。你應該反省反省,你應該想想自己的父母,想想自己的兄弟,想想妻子朋友。你這樣做值不值得?你如果相通了,隨時告訴寫,我隨時向上級匯報。你的命運的決定權完全在你自己,回家!我說,真的?他說,這種事情有開玩笑的嗎?但是,假如你不寫的話,那就一定要坐牢了。也許十年八年,也許三年五年。我說:有沒有搞錯?

我這個人呢還不至於被他們嚇破膽,所以,跟他們說話還算輕鬆。他說,這種罪名本身就是可大可小,你有沒有看過,我來跟你唸唸。最輕是管制,那就是回家,交給當地派出所管理,定期報到。最重,就是無期徒刑。

楊憲宏:無期徒刑?哈哈哈。。。

蔡陸軍:我說,從零到無期徒刑,有沒有搞錯有這樣的規定?他說,對呀,跟你講了,可輕,回家,重,搞不了你無期,搞你個十年八年沒問題。這確實是這樣,因為我之前也經常在網絡中看到,什麼人”煽動顛覆政權罪”被判十年的,十二年的,八年的。那段時間,他們的攻心戰術還真的算蠻成功的,那段時間,還真的蠻猶豫。回家,無期,無期,回家。後來,他們還有意識的安排讓我看到我的父母,但我父母看不到我。

楊憲宏:哦,他們還安排這個?

蔡陸軍:他說,我們有規定,你不能見,但我算照顧你可以讓你遠遠的見見。哦,真的蠻恐怖!

楊憲宏:恐怖哦!這些共產黨,真的是狠呀,太狠了呀!

蔡陸軍:也許他這個人有任務,也許他是善心,我在這裡不講他的目的。當時讓我看,真的很心痛。我父母都七十了,看到他們哭著要見兒子,我真的頭大。後來,讓我看到我前妻。我說,你們真神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真厲害!

他們看到我猶豫了,也就不再給我施加壓力了。讓我輕鬆一下讓我想想。我想,零,回家,嚴重,無期!最終,我不敢說跟別人比,這是偉大的信仰。從我開始關注這類的事情,從逐漸有自己的思想和觀念之後。

我在大陸這些年幾乎是獨來獨往,沒有跟大家熟悉的國內國外的民運組織有來往。我就是要寫寫自己的看法,實際上當初就是這樣簡單的行為,沒有太多的別的。我想,就這樣寫寫就搞成這樣!幸虧沒有跟這些國內外的組織有聯繫,如果真有聯繫,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呢。因為在他們審問的時候,總是不厭其煩的問有沒有跟那些組織有聯繫。

我這個人,自小就是那種寧折不彎的人,按照俗話講就是反骨的那種。在學校的時候,可以跟教導主任跟校長去理論,在單位,可以跟單位的書記因為單位的不公的事情去鬧。我決定不寫悔過書,完全是性格的事情,我不去吹噓自己有什麼崇高的信仰什麼的。我是那種寧折不彎的人,我倒是不怕別人說蔡陸軍膽小寫了自白書,我怕我自己後半生不能原諒自己。我自己怎麼會幹了這樣有辱人格和尊嚴的事情來?當然,也在比較回家和無期的利害關係。

最終,我找到那個人說:謝謝你給我這麼多天的教育和開導,不過我真的寫不下去。我只有一個理由,我怕我後半生不能原諒我自己。人呢,退一萬步講,可以做讓別人譴責的事,那樣雖然難受,但是總有僥倖得到益處了,但是,要做自己譴責自己一輩子,那真的很恐怖!

楊憲宏:說的好,真的很恐怖!

蔡陸軍:比別人譴責要恐怖!我說,抱歉,往下進行吧,這段時間結束了。我說,這裡不是我長期待的地方,進行下一步吧。那人說,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你這樣決定,那只能往下進行了,你不要怨我喲。他們幾乎每個人都跟我解釋,他們有任務是拿了薪水的,不要對我們個人有抱怨。我說呢,我知道,我說你們是迫不得已吧,你們也不承認。但是,你們也生活在這個世界也生活在國內這個環境,每一個人對這個社會對做人資格做人尊嚴的理解,應該不會相差太遠吧?我說,那,你往下進行吧。第二天就把我送到看守所去了。

楊憲宏:三年監獄?關了三年?。

蔡陸軍:三年!大陸呢,是先送看守所等待檢察官是否起訴。不過,我這樣的,當然是百分之百的起訴的啦。在這段時間期間,也想了很多。但是真正見到監察院的起訴書的時候,沒有後悔痛苦,我有一種很淒涼的感覺,很迷茫淒涼。沒什麼可後悔的,也不會痛哭流涕。只是在想,怎麼會這樣?真的這樣了?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準備揭露宜蘭縣收容中心虐待事件

楊憲宏:那你這一回在台灣四個月,在我看來你很不自由,終歸要接受調查,那個感覺是什麼?

蔡陸軍:這個有個其他話題,以後再講。雖然行政部門調查核實是應該的。前三個人,有一年的,有八個月,有半年,我最短,四個半月135天。我覺得有的部門把我們當外星人來調查了。四個半月耶,蠻恐怖了!

楊憲宏:四個半月

蔡陸軍:在那個地方,物質條件要比大陸強太多了,但有些地方,很難講。有的地方甚至比我在那個看守所還糟糕。這是另外的話題,以後有機會再來說。

楊憲宏:剛好你兩邊的牢都做過,有的比較,以後我們相約再來談兩岸關人的不同。不過,總的來說,就我的觀察,你還蠻愉快的。

蔡陸軍:我從12月17日,從陸委會和移民署的官員把我從宜蘭縣收容中心接出來那一刻,的確是一種很輕鬆很輕鬆的感覺。這種感覺恐怕是台灣的年輕人是無法理解的,只有那些老一輩的經歷過白色恐怖專制統治的人才能理解。從共產黨無所不在的專制統治下,終於踏上了中華民國的土地,這是一個憲政民主法制的社會。

這20多天以來,我跟一些台灣的年輕人有過接觸,他們對大陸這些方面知道的很少,只有那些三十大幾四十多歲的人才知道一些,他們才能理解我們這種,終於自由了!很多大陸人實際上都不理解。

楊憲宏:因為沒有經歷過,不需要擔心這擔心那,人與人之間可以很迅速角建立很相信的關係。

蔡陸軍:黃琦大哥跟我開玩笑,小蔡呀,你厲害了!最起碼不會因為說話寫文章害怕被人抓去坐牢啦!

楊憲宏:那你繼續寫文章嗎?

蔡陸軍:最近在考慮,關注兩個話題,一個是寫寫在宜蘭縣收容中心的經歷。

楊憲宏:差不多準備好了,我來訪問你。

蔡陸軍:謝謝!

楊憲宏:我們好好談一談兩岸坐牢的經驗。

蔡陸軍:先透露一點,蠻恐怖的。

楊憲宏:很恐怖喲

蔡陸軍:另一個關注的話題,我的觀念喲,在台灣可能被貼上藍色的標籤呢。我是在和平、民主走向統一的觀念。

楊憲宏:統一的觀念還是在你的主張中?

蔡陸軍:有前提,在和平民主的基礎上來談統一。所以,還可能會被叫做統派。但是呢,我的觀察角度,跟其他人的角度不同,所謂藍方和綠方的定義很模糊。因為我家裏兄弟比較多,兄弟5個。我們也會出現矛盾吵呀打呀,我是從這樣一種觀念來看兩岸,不要過多的考慮政治的東西,就是以兩岸普通百姓的角度家庭的心態去慢慢體會怎麼去相處,這樣可能會好些。

我希望兩岸的政黨多站在兩岸百姓的福祉來看。無論是藍方綠方還是中共,我覺得,還沒有一個政黨可以站在百姓的福祉來看待問題,都是以政黨之私來看。

楊憲宏:你以後也會看多了台灣的情況,寫一寫評論的文章。

蔡陸軍:我跟一些人說,我要觀察,我不能簡單的定義我為藍或者綠,我要觀察台灣的藍是怎麼個藍法,綠是怎樣的綠。我也接觸了不少台灣人,總的讓我印象,藍的詭異,綠的也很詭異,可能他們聽到我說都不高興。

楊憲宏:很好呀,台灣就是可以讓人講話呀!這一點倒是不錯的,黃琦說的沒錯。我們也在這裡跟黃琦打個招呼。黃琦可以聽到我們的節目,黃琦一定很高興,蔡陸軍先生來上了我們的節目,也有一些談話。今天非常感謝蔡陸軍先生上我們的節目,我們約好,你整理好的時候,我們再上節目再談一談。你一定有很多感想,差不多一個月而已嘛,還沒有機會到台灣各地去走一走,走完了以後,我們再來談論。謝謝你,蔡先生。

蔡陸軍:謝謝聽眾,謝謝主持人!

──原載《中央廣播電台》(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