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文集

劉飛躍:大陸農村教育訪談錄

【大紀元4月13日訊】2005年10月份,因為我的一些維權及政治活動,湖北省隨州市有關當局以「支教」的名義將我發配到村級學校:隨州市曾都區吳山鎮三合店小學。利用到農村的機會,我對當地農村教育問題做了一次調查。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對當地農民、教育管理者等進行了訪談。從和他們的談話中,我們可以瞭解大陸農村兒童基本教育權的保護現狀。

一、寡婦潘瑞林訪談錄

潘瑞林是湖北省隨州市曾都區吳山鎮三合店辦事處王沖村的農民,潘瑞林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一個人帶著四個娃,日子過得非常辛苦。

我們來到潘瑞林家,首先見到了她和她大女兒沈小平。聽說我們是調查學生上學的事,潘瑞林指著她大女兒沈小平說:「就是她,讀小學六年級時就失學了,當時只有十四歲。那一年她弟弟有病,我花了四、五千塊錢,實在供不起了,就讓她回來了」。「小平當時學習成績可好,你上學校去問問,老師們都說這個娃可惜了」。「就因為失學我這個娃受了點刺激,現在都19歲了,整天坐在屋裡,腦筋有點神經了。前天我走了,她拿雞蛋在屋裡畫娃娃,平時在屋裡也是亂弄。我現在實在沒辦法,啥都依著她」。

潘瑞林說她自己身體也不好,「我是個殘廢,9歲就得了小兒麻痺症,一到陰天我這個腿就走不了。我今年又長瘤子,花了不少錢,現在啥都做不了」。接下來我們談到了潘瑞林的大兒子。我問:「聽說你的大兒子在外打工,收入怎麼樣?」

「啥收入?一個月四、五百,五、六百塊錢」。潘瑞林說。

「聽村裡人說,你這個大兒子也很早就沒讀書了?」我問。

「我這個大兒子上學成績也好得很,他是他爸去世那年失學的。有一次星期六他從學校回來了問我要生活費,我實在沒有,他就沒再去上學了,當時只有十四歲,正讀初一」。「為這他回來後七天沒吃飯,你上這屋,他上那屋;你看見他啦,他又到別處躲躲。當時他也哭,我也哭,莊上的人都來勸我們」。「現在他都20多歲了,大了,曉得我一個人顧他們四個不容易,前兩天剛忙完田裡活走的」。聽潘瑞林說到這裡我都感到辛酸。

「像你家屬於單親家庭,困難這麼大,當時政府沒有一點救濟?你沒找找?」我問。

「咋沒找過?那時候沒政策。我到上面一層層找,層層寫信。到上頭找到民政部門,上頭都好,說你這娃有救濟,我問到那兒救濟?他們說你到辦事處。我隨身又轉來找辦事處,辦事處又讓我找大隊,就這樣連吃的糧食硬是沒救濟我一點」。潘瑞林說到這裡很氣憤。

潘瑞林最小的兩個娃現在都還在上學,說起小兒子潘瑞林滿臉高興。「我的小兒子叫沈小四,在三合店讀六年級,成績可好,老師們都說可別叫你這娃失學了」。「小四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前年有病休息了半年,返學後還是考第二」。潘瑞林繼續說:「要不是公路上給我們小四捐點錢,我這娃恐怕也讀不成」。

潘瑞林所說的公路是指孝襄高速公路指揮部,去年這個指揮部106名職工每人捐了500塊錢,資助了106名貧困生,幫助他們免除了一年的學費。

沈小四還有一個姐姐在吳山鎮讀初中三年級,今年學校給她申請了「兩免一補」的指標,使她得以繼續留在學校。

從以上的訪談中,我們可以看出對於像潘瑞林這樣的家庭,如果得不到社會的有效救濟和幫助,家庭就會陷入困境,小該就會失學,就像她的兩個大娃。只有我們的社會有了一定的救助功能後,小孩的受教育權才會有一個基本的保障,就像潘瑞林的兩個小娃。

訪談的最後,對於目前的現狀潘瑞林表達了她的憂慮:

「小四今年的學費公路上雖然給我們解決了,不知道以後是個啥情況?小四的姐姐今年雖說免了一些錢,可還是要我們交住宿費、生活費,就這得一、二百塊,開學時我到學校說我沒錢,今年又有病,我先給你們打個條。到現在這個條的錢我還沒還上」。

「今年打了點糧食就在這兒,你說我是顧得了吃還是顧得了賣?賣了沒得吃的,吃了沒得賣的。我就這樣往前過」。

二、與農村學校校長面對面

這次調查,我們還和三合店小學溫校長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這位溫校長很年輕,只有三十來歲。由於我的特殊身份,在訪談時,他還是有很多顧忌。

我們首先談到了當地的經濟情況,溫校長介紹到:「吳山鎮屬於貧困地區,我們三合店很苦。你到農民家裡去過,屋裡都是黑的」。

「這裡農民收入怎麼樣?」我問道。

「農民種點糧食只能解決口糧問題,溫飽算是有了一個保障」。溫校長答道。

「很多鄉村學校經費很緊張,學校運轉舉步維艱,三合學校困不困難?」我問。

「咋不困難?你到我們學校有一段時間了,你看我們學校哪有收入?今秋開學,學校收的書雜費都被吳山中心學校收走了,說是發放老師們的缺口工資。學前班今年只招了60多名學生,每個學生一學期收180元,一年毛收入也不過兩萬多元。學前班的教師是招聘來的,國家不發她們工資,學校必須從這點收入中發她們的工資,一個月300元錢,不算高吧。其它的小賣部、學生喝豆漿的收入更少。」溫說道。在來農村之前,我就知道農村學校現在最大的收入來處學生食堂。「食堂的收入應該不錯吧」我故意問。

「食堂哪賺得到錢?後勤是為前勤服務的,不賠就不錯了」他和我打起啞迷來了。

「可學校的老師都說食堂一年起碼要賺個五、六萬元錢。」我說。

「賺鬼!你看我們買的黃瓜,8角、9角錢一斤,賣給學生才一塊二、一塊四。中心學校的領導到我們這兒來檢查都說我們這兒的學生伙食好。現在學生又少,賺不到錢」。溫答道。

我想,溫校長對學生食堂的收入諱莫如深,恰恰說明學生食堂對學校的重要性,也說明學校的其它正常收入很少。

「學校現在還欠不欠外債?」我問。

「欠那,幾十萬。以前欠30多萬,現在還了一點。主要是各種借資、集資還有部分銀行貸款。」溫說道。

「今秋開學學校買的幾十頭豬,到現在還沒結帳;在外面商店賒的辦公用品,老闆多次來要都無法給人家。」他繼續說。

「學校現在太困難了,教育投入是個大問題。你在我們這兒做調查,真的要好好呼籲一下,正兒八經的。」溫說。

「我們這次在農村調查感到這裡農民確實很貧困,國家出台的兩免一補政策(免書費、雜費、補生活費)對貧困家庭的學生很重要。三合學校今年分的兩免一補的指標多嗎?」我問。

「不多,今年一年級分給我們11個指標。兩免一補指標層層劃分,曾都區劃到吳山,吳山又劃到我們三合店。享受兩免一補的學生以後每年都享受這個待遇」溫說道。

「我聽學生說,這學期補貼寄宿學生的生活費是100元,好像學生至今還沒收到。」我說。

「是的。那是他們瞎搞。」溫說。

「他們是誰?」我問。溫校長笑而不答。

「除了兩免一補外,學校還有沒有其它救濟學生的辦法。」我問。

「今年上頭給我們學校分了三個特困生的指標。每人再減150元,其它的就沒有了。」溫答道。

在訪談的最後,我們談到了農村兒童年失學的現象,溫校長的看法是:「這些沒上學的學生不願意讀書,不成器,讀不進的娃子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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