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三十大板

【大紀元12月8日訊】午後，徐徐涼風吹來，拂過低矮的樹梢，悄悄替枝頭上的翠綠褪去一分顏色。

學生們習慣在午休時開著窗，讓秋季裡新鮮的空氣得以在教室內流通。

唯有校園東側二樓的辦公室，一年到頭都是門窗緊閉，單靠幾台悶哼的冷氣，全年無休的濾進無色無味的氣體。

訓導處裡坐著三個人，身著深灰色西裝的訓導主任，緩緩的倒了三杯茶水，讓密閉空間裡泛起一層薄薄的水蒸氣。

坐在主任對面的一對中年夫婦，板著臉的男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眼神直盯著窗戶外頭罰站的小小身影。

身旁的婦人則是滿臉通紅的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等待著老師發落的懲罰。

「咳！」最後還是由訓導主任率先打破沈默。

「不好意思特地把兩位找來，其實小萍這孩子在學校一向都很乖，只是最近不知怎麼的，老是和班上的男同學發生爭執。今天上午還和隔壁座位的男同學打了起來，把對方抓的滿臉是傷……」

訓導主任兩個手肘撐在桌面，雙手支著肥厚的下巴，圓滾的身子微向前傾，直到突起的肚腩抵到桌邊。他向來習慣不把一段話說到底，語尾的空白正好給對方發言留下伏筆。

「真的很抱歉！我們家小萍給你們添麻煩了！」果不其然，婦人的頭垂的更低了。

「這孩子上二年級之後，脾氣變的暴躁許多，為了這個我們也是傷透腦筋。」講到此，婦人不禁眼眶有些泛紅。

「你們也是辛苦了，現在的小孩心思是比較難捉摸，得需要家長們多陪陪他們談心。」主任瞇起小小的眼睛，讓人看不出臉上掛的笑意有沒有同樣出現在眼底。

「真的很對不起，回去我會好好管教她的！」似是接收到一點鼓勵，婦人終於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忿忿的怒意，掐緊手裡皮包的力道加重許多。

「畢竟是孩子嘛，帶回家去好好談談，之後再找時間向對方家長陪個不是就行了！」

「是是是！真的非常謝謝您！」婦人堆著滿臉的笑向訓導主任連聲說謝，側身用手臂撞了下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男人勉強的牽動了下嘴角，像是一個不予置評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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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疼，小女生用紅腫的手心擦拭著臉上爬滿的鼻涕和眼淚，整個圓圓的小臉蛋兒糊成一片髒污。

下午一回到家，她的母親便拿起竹棍兒打了她的手心三十下，一邊打一邊叫嚷著要她明天到王家去向王仁俊道歉。

方才父親好不容易把母親勸到房裡休息，留下她一個人被罰站在客廳裡。抬頭看看牆上指著七點四十分的鐘，小女孩嘆了口氣：

「唉！還有二十分鐘。」她的兩條小腿已經開始發酸，畢竟在學校已經站了三個多小時，回到家又從四點多站到現在，不麻才怪。

主臥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她的父親大人小聲的走了出來，又轉身輕輕的把門合上。

「小萍，爸爸有事想問妳。」平靜的語氣，無法分辨聲音底下是否隱含著怒意。

「好啊，爸，你要問什麼？」小女孩輕鬆的回應著，儼然一副聊天的姿態，而不是正被罰站的孩子。

「妳要不要告訴爸爸，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

「我不是說過了嗎？」

「妳只有說那個男生拿了妳的東西，可是妳沒說為什麼他拿了妳的東西妳就要打他。」

「原來我沒說呀？」小女生眨了眨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閃動了一下。

男人點了點頭，示意她多說一些。

「今天那個王仁俊很過份，他自己的橡皮擦掉到地上，居然說是滾到我桌上來，硬是要說我的橡皮擦是他的。後來我跟他吵起來，他竟然用手推我，而且還哭著說我欺負他，我才打他的。」

說到這兒她就有氣，為什麼班上的男生總是粗裡粗氣，老愛把東西丟的滿桌都是，讓文具用品經常越界，弄的她每次都要發脾氣。

「佳純告訴我，男女授受不親。女生要註意不能讓臭男生碰到，連坐一起時都要用粉筆在桌上劃清楚界線，不能讓臭男生把東西擺過界。」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沈默不語，望著作勢揮拳的女兒，男人皺起眉頭，像是在腦中思索著什麼。

「媽以前也說過啊，要注意隔壁鄰居有沒有偷偷把汽車停到我們家的停車格裡，要小心樓下信箱的報紙不要被三樓的小鬼頭拿走，我們總不能吃到虧嘛！不是嗎？」

男人臉色變的有些難看，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女孩的眼睛已經瞥到牆上掛鐘指向八點的指針。

原本橫眉豎目的表情，立刻換成一個好大的笑臉。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窩進沙發椅，靠在她爸爸的身旁。

「嗯……小萍，妳有聽過吃虧就是佔便宜嗎？」聽到從女兒口中說出的大道理，男人突然感到頭皮有點發麻。

「當然聽過啊！上回媽媽去菜市場買菜，隔天才發現老闆少給一顆大白菜，那時候小阿姨也是這麼跟媽媽說的。」

「是呀，老闆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事隔一天，老闆大概也忘了吧。」

「不過媽很生氣的和小阿姨說：『吃虧這麼好的便宜，我們吃不起！要天天吃的話，那還能活嘛』！」

「……。」

男人看著女兒邊說邊不自覺的搓著手心的紅腫，忍住心裡的不安開口問道：「小萍，妳知道剛才媽媽為什麼要打妳嗎？」

小女生拿起桌上的大杯紅茶，狠狠的吸了一口。自喉嚨深處發出飽足的呼嚕聲，笑著說：「當然知道，媽媽剛邊打邊說，我讓她被叫去學校，害她丟盡了臉！下次不許再讓她出這種醜！」

「……。」

「爸，你放心，下次遇到這種事，我會想辦法不讓你們被叫到學校來的！」

「……。」

「糟了！八點是巷口麵包店開始打折的時間，媽說不能讓別人先挑走比較好的麵包！爸你趕快穿上外套！我們要快點過去了啦！」

被女兒小手拉著的父親，出門前依稀看到主臥室的門半開著。門後站著的那個女人，同他稍早一樣，只有聽的目瞪口呆的份。@(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