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臨別的禮物》 (49)

　　道維斯先生走到裡面，帶著一個木製的盒子和一塊棋盤走回來。他把棋盤放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把那個盒子放在旁邊。他們把那些老舊的黑檀木和楓樹材質的棋子拿出來，在棋盤上排好。然後，道維斯先生在兩掌上各握著一顆兵卒，拿到他們面前來。麥克．歐法羅神父拍了一下他的左手，於是老人把左手打開，裡面是一顆黑卒。

　　「又來了！」神父抱怨著。「總是你先走。」

　　「我想這就是愛爾蘭人的運氣。」

　　「但我也是愛爾蘭人啊，」他反駁著。

　　「沒錯，但我曾經實際到過那裡。」道維斯先生說著，把國王的兵向前移動了兩步。

　　麥克．歐法羅神父相對的則是把他的一顆騎士移了出來。

　　「我有一次開車經過這裡的時候，看到一輛老舊的福斯汽車停在這裡。」神父隨意地一提。

　　「我找到了一個男孩，每個下午到這裡來幫我。」道維斯先生邊回答，邊把他的主教棋子斜行移動到棋盤的中央。

　　「哦？」

　　「喬吉．貝爾。他母親在做『快餐車』生意，喬吉在放學之後幫她送便當過來。」

　　「貝爾？是不是那個去年來圖書館工作的那個人？」

　　「沒錯。」他斜行地向另一個方向移動了皇后棋子。

　　「想都別想再耍那個老把戲了，威爾。」

　　「我只是要看看你有沒有專心在玩而已。」

　　「也許沒有專心在玩的人是你吧，」麥克．歐法羅神父說著，攻擊他的騎士，然後把卒子移動到皇后的主教棋子前面。「將軍。」

　　「現在『那樣做』是很沒必要的，」道維斯先生責怪著他。他把他的國王移出會受攻擊的地方，把自己的車留在那裡讓對方吃掉。

　　「我記得她，因為她曾經在圖書館裡幫我找一些有關早期法國傳教士在哪些區傳教的資料。她人好像很好。」他用他的騎士把老人的車吃掉。

　　「喬吉也是一個很乖的小孩，他今年高三。」道維斯先生說著，移動他的皇后。

　　「你叫他做些什麼事？割草，還是修剪庭院那些灌木？」他問著，把另外一顆騎士棋子拿出來。

　　「都不是，是寫作。」

　　「寫作？」麥克．歐法羅神父重複著他的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就是筆和紙，把字寫在紙上面，像這一類的事情。」

　　「我知道寫作是怎麼一回事。我只是更好奇寫什麼，還有為什麼而寫而已。」

　　「哦，那只不過是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罷了。」

　　「是嗎？如果你不想告訴我那背後是一個什麼樣的真實故事，我也沒辦法強迫你說。」

　　「真實的故事就是，他是一個好男孩，但有一點點迷失，而且不曉得自己未來該往什麼方向走。」

　　「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指導顧問了？」

　　「我們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需要有人給自己一點推力，推往正確的方向─甚至連你也是需要的，麥克。」他把自己的皇后棋子拿起來，手停頓在半空中。「你知道，你和我的不同點在於，當你已經滿足於手上拿的那塊派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開始盯著整個點心車了。」他以炫耀的動作放下他的皇后棋子。「將軍！」他勝利地說。

　　神父張大了嘴巴，仔細地研究著棋盤，想要找出一條出路。最後，他憎惡地甩開兩手。「好吧，你又贏了一次─就在我正以為自己已經把你逼入絕境的時候。」

　　「順道一提，我有一些東西要給你。」道維斯先生說著，站起身來走到裡面。一分鐘後，他手上拿著一個信封走了回來，把那個信封遞給神父。

　　「這是什麼？」麥克．歐法羅神父問，看到信封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也許你一直沒有注意到，麥克，但我確實已經不再年輕了。當我的時候到了的那一刻，我希望你是在那裡看著事情過去的一個。我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你將完成我的遺願。」

　　神父注視著手上的信封，當他想著一切的可能性時，有一絲小小的皺紋從他唇邊泛起。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老人。

　　「我很榮幸，威爾。」他說，唇邊的皺紋轉成一個不確定的微笑。「我確信那將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獨一無二的經驗。但現在先別那麼快就計畫著要去什麼地方，我要你先和我再玩一次。」（待續）

書名: 臨別的禮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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