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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背包黨」專找窮人下手 月入上萬元

【大紀元9月10日訊】陳濤(化名)背著個鼓鼓的行李包,站在人潮湧動的廣州火車站廣場,像禿鷲一樣尋找著自己的獵物。他的工作就是將剛從外地來到廣州的人群騙上野雞車,每騙到一人,他的腰包裏就能裝上50元。陳濤說,像他一樣拉客行騙的有近2000人,“老大”給他們灌輸的理論是:“找窮人下手,把他們榨幹。”

半年來,陳濤一直活在矛盾中。一方面,每天騙人上車是他眼下賴以生存的手段;但同時他又時常受到良心的強烈譴責。

「背包黨」們如何行騙?他們如何受人控制?他們的組織已經龐大到什麼地步……一連串疑問在陳濤的對話及暗訪中逐步揭開。

自述篇

自身先被騙 走上行騙路

來自湖南的陳濤,約40歲,在廣州火車站一帶拉客騙人有半年了,但在「背包黨」的群體中他的資歷並不算深。

陳濤說,每名「背包黨」走上拉客行騙的道路,起初都是緣於自身遭遇騙局。

財物被騙淪為「背包黨」

陳濤在老家是做麵條生意的,上有老下有小,微薄的收入很難支撐其家庭的生活費用。出外打工的老鄉介紹他到深圳一家私人麵粉廠工作,在那裏,每月的工資將有千餘元。這個數目,已是他之前經濟收入的兩倍有餘。2005年新年前,陳濤懷著滿腔熱情和希望來到廣州,準備轉乘汽車到深圳,不想剛走出廣州火車站就被人騙了。

陳濤遇到的是一名背著行李包的「老鄉」。 「老鄉」告訴他,由於近來疾病流行,到流花車站坐車要交90元打一支健康預防針,還不算車費,而當時他身上僅有100元,立時愁容滿面。見陳濤為難,「老鄉」又說自己知道有個地方搭車可以省下這些無謂的費用。就這樣,他被騙上了一輛野雞車。

上車前,車上的男子強行要陳濤交90元車費,他當即拒絕卻遭來一頓暴打,身上僅有的100元也被強行搶去。時隔大半年,陳濤至今還記得當時身無分文走投無路的他是如何被「背包黨」教唆走上這條路的:

“你現在到哪個地方去?”

“我身上沒錢,哪裡都去不了。”

“沒錢總要找點事幹,難道還想餓死在這裏?”

“像我這樣的,哪能那麼容易找到事幹啊?”

“你可以跟我們一樣背包拉客,給老闆賺錢,自己也有得花。”

拉客之餘良心受煎熬

成了「背包黨」的一員,陳濤每天跟著其他人一起背著行李包來到廣州火車站廣場「尋獵」。但由於沒有經驗,又覺得難以啟齒騙人,拉客生涯的初期, 他並不順利。第一天,他一個人都沒拉到,甚至沒有開過口,就跟著一幫「兄弟」瞎轉了一天;第二天,他還是沒能開口;第三天,他因「演出”不夠投入而失敗……

“到了第四天,我才把一個湖南老鄉給賣了”,陳濤說,「賣了」是拉客仔的行話,指的是將無辜群眾騙上野雞車。此後,陳濤日漸熟手,拉客的數量也與日俱增,最多的一天能拉上百多號人,收入不菲。

“我自己也曾被騙過,看著那麼多外地人被我騙得一乾二淨,其實心裏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的。”拉客騙人儘管帶來了暴利,但陳濤說,他同時也承受著心靈的煎熬。

老母被騙險喪命

陳濤之所以決定冒險將「背包黨」的黑幕向媒體透露,起源於發生在他母親身上的一件事。

今年暑假期間,在廣東中山打工的陳濤姐姐懷了身孕,70歲的老母親王老太從湖南老家趕來照顧。但初到廣州的王老太一樣沒有逃出拉客仔的視線,在一番花言巧語之後,王老太上了一輛野雞車。毫無意外,買了高價車票的老人並沒能順利到達目的地,她被拋在了天河東圃一帶。

得知母親失蹤的消息後,陳濤心急如焚,他每天一完成上頭規定的拉客任務就奔波餘廣州大街小巷。這種毫無頭緒的找尋最終還是徒勞,一個星期後,母親依舊無影無蹤,“想到她身上沒錢,不知流落到哪個地方,我好痛心。”陳濤說,他知道母親肯定搭上了野雞車並被半路拋下,從那時起,他開始極度痛恨「背包黨」的行騙行為。

後來,陳濤姐姐花了2000多元托人幫忙尋找,終於在東圃發現了王老太的行蹤。半個月來,身無分文的老人以天為蓋以地為廬,一直靠路邊小士多的接濟熬日子!重逢時,70歲的老人正用手去掏垃圾桶,並從裏面翻出一片發黑的麵包。

母親緊緊抱住他的雙臂大哭,這給陳濤帶來極大震撼,“當時就感覺這個事情太害人,不能做”。時至今日,陳濤一直沒敢把自己背包拉客的行為告訴母親,他以此為恥。

「背包黨」們何以能長期在車站一帶行騙?他們如何分工、如何行騙?他們的組織已經龐大到什麼地步?近日,記者與陳濤進行了對話。

老大要我們找窮人下手

記者(以下簡稱記):行騙時你們總要背著個包或者提著行李。

陳濤(以下簡稱陳):對,背著包才像從外地來剛下車的旅客,容易跟別人套近乎,別人也容易相信你。包裏一般都裝些塑膠紙、報紙,有的裝床被子。

記:你們一般在哪裡活動?

陳:主要是在廣州火車站廣場,那裏人多,特別是淩晨4點半到6點是黃金時段,那時候從火車上下來的人都很累了,最容易上當。流花車站和省汽車站那邊也有不少,火車東站少一點,但也有。

記:你們怎麼騙人的?一般都有哪些手段?

陳:都是假裝剛從外地來的,假裝說“你們也是坐這趟車啊”,套出對方從哪裡來,然後假裝是老鄉。騙人的手段多著呢,有說禽流感、非典重來需要打預防針,或者汽車站已經搬到別處,或者要辦理健康證啊。

記:這些手段都不新啊,可還是有那麼多人上當。什麼人容易受騙?

陳:是啊,報紙電視上都說過好多回了,我們這邊天天有人看的,但那些搭長途車來的人哪會看啊。我們找的大都是那些穿得不是太乾淨、氣質上差一點的人,他們剛從農村出來,沒見過世面。老大要我們找窮人下手,把他們榨幹。現在想起來,這確實太黑了。

記:所以你說良心上受到譴責。

陳:是啊,很矛盾。不騙人的話我沒錢生活,騙了人又很不安。但我向來有個原則,從來不騙老太婆和小孩,其他人上當受騙還能到外面打工賺點錢,這兩類人如果被騙光,就可能餓死。

記:除了收高價票,被騙的人還有什麼樣的遭遇?

陳:我們只負責把人騙上野雞車。到了車站就由不得你不上車了,「馬仔」們還會讓你多交幾十元,說是高速路費或者過橋費,不給就會被打。他們人多,很多外地來的人生地不熟,也只好認了。但是,野雞車不會把你帶到目的地去,半路上就將你趕下來了,到深圳、東莞的一般都在東圃或黃埔下,去佛山的頂多到芳村。有些男的被騙光只能去偷和搶,有些女的實在沒辦法,只好去髮廊當小姐,幹這行真是害人不淺。

有的一個月能拿一萬多

記:像你們這樣背包拉客,是怎樣計算薪酬的?

陳:車費是按照地點遠近來收取的,比正規車站貴上好幾倍,像東莞深圳珠海這些地方都是近百元,遠一點的還要多。每拉到一個人上車,我們可以拿到50元,拉得多賺得多,運氣好的時候一次就能賺上好幾百。

記:那一個月下來多的能賺多少呢?

陳:平均下來一天能賺上二三百元吧。我在這裏幹的時間不長,資歷不算深,半年時間撈了幾萬塊。那些拉得多的,一個月能拿一萬多塊,比出來打工的實在多得太多。我認識幹這行最長的一個是15年,現在已經有100多萬的身家。

記:你們一天需要在火車站一帶守多長時間呢?

陳:從早上3點到晚上8點都有人在那裏騙,但時間不一定,只要你完成了任務,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記:還有任務?

陳:對,不光有任務,還分淡季和旺季。新年前和暑期都是旺季,這段時間老大要求我們每天要拉5個人上車,淡季要求會降低,每天3個。如果當天沒完成,回到宿舍就會挨打,輕一點是踢你幾腳扇幾個耳光,重一點可能把你打得下不了床。

記:難道就沒有人想抽身不幹了?

陳:幹的時間長,錢賺得多,有些人也就不捨得離開了,但想不幹的人也不少。每個人走上這條路,起初都是因為被騙光,沒辦法生活了。做這個也很累,沒有假期,連請假回趟老家都很困難。其實,騙人害人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但入行之前老大會扣下你的身份證和一個半月的工資。你要是走了,工資沒了不說,他們還可能找上門去,他們勢力大得很,萬一被找到了,會害了家裏人。如果有人報警或逃跑,被發現的話,重打是免不了的,還有可能死無全屍。一進了這門,就像是個無底洞。

人數已經接近2000人

記:剛才一直聽你提到老大,老大是什麼人?

陳:老大叫做李某華,好像是湖南人,入行半年我都沒見過。他的下面還有4個帶頭的,我只知道其中有兩個叫做劉老四和鄭老五,這些人都有專門的打手保護。除了打手外,「大哥」們下面還有馬仔,最底層才是我們這些拉客的,差不多10多個馬仔管百多名「背包 黨」。如果誰想逃跑或者叛變,馬仔們就會收拾誰。這其實是一個組織,就像黑社會。

記:馬仔怎麼管你們,和你們住在一塊嗎?

陳:是。我們的住處主要集中在新市、沙湧和王聖堂等地方,每個地方都住了好幾百號人,主要來自湖南、河南和四川3個地方,因為從這3處地方來廣東打工的人特別多。

記:你所知道的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大?

陳:組織肯定是不斷壯大的,就好像滾雪球一樣,因為入行容易,想退出卻基本不可能。新年前我來的時候可能有千多人吧,到現在半年多時間,人數已經接近2000。這裏面有老有小,最小的才十三四歲,最大的已經五六十歲。而且,組織還有強大的資金做後盾,光是用來搭客的車輛就有十幾輛,多是深圳牌和湖南牌,主要聚集在北站那邊,很隱秘的。

記:這麼說來老大的能耐倒不小。

陳:是啊,聽說有個馬仔被抓判了10年刑,老大用10萬元就把他保出來了。如果遇到大規模的檢查行動,老大會讓人提前給我們打招呼,那幾天就可以放假了。

記:半年來你有沒有被員警抓過?

陳:有,次數還不算少,不過幹這行其實危險性不大,有老大罩著什麼都好辦。就算拉客時給抓了,最多也是關12個小時就放出來了。

記:你把內幕曝光出來,是希望借助媒體的力量端掉這個組織?

陳:是。現在的我每天活在痛苦中,每天必須去騙人,要不就得挨打。可是,騙過人後又覺得自己真不是人,只有把這個組織端掉,我們才能解脫。「背包黨」雖然長時間有人在抓,但那根本沒用,過後不久又放出來了,擒賊先擒王,只有把老大抓了,這夥人才會散掉。

記:如果這個組織一下子沒法端掉,你怎麼辦?

陳:……(沈默了一陣)也只能繼續每天去行騙,每天痛苦。我實在是沒辦法,如果我這麼走了,身份證和錢拿不到不說,肯定會被打殘廢的。他們一旦知道是我向媒體告的密,我會死無葬身之地……

暗訪篇

月前被曝光 經營仍火爆

「背包黨」拉客行騙到了何種地步?旅客錢財被騙之餘還會有什麼危險?前日淩晨,在廣州火車站前,發現陳濤所說的組織分工明確,並有多名打手以暴力手段逼迫受騙群眾就範,否則便以拳腳加身。

行騙藉口多樣 警車也成道具

前日淩晨4時30分許,買了站臺票的記者一行提著大包小箱,隨著人群風塵僕僕走出廣州火車站。此時,廣場上警燈閃爍,值勤民警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廣播也一次次提醒旅客到流花車站或省汽車站轉乘其他車輛,一切看上去很平靜。

記者一行走到通往省汽車站的人行天橋邊,一名同樣背著行李包的中年婦女出現了。她自稱來自四川,問清記者的目的地是東莞後,立即表示與記者同路,可一道前往車站。幾乎同時,記者也被一名四川男子盯上,一行人一齊往省汽車站的方向走。中年婦女行騙的理由是“廣州有流腦,要打預防針”,四川男子的藉口竟是“四川資陽的病豬運到廣州來了,旅客都要辦理健康證,要交150元”。

省汽車站側門前停著的一輛警車,也成為「背包黨」利用的工具。還未靠近,中年婦女就“神色慌張”地輕呼起來:“快跑,員警來抓人去辦健康證 了。”在此等候的其餘幾名「背包黨」立即回應,跟著小跑起來,配合得非常默契,他們一路慫恿記者,表示知道有個正規車站搭車不用多交辦證費和打針費。

暴力威脅乘客 入廁全程相陪

記者一行跟著「背包黨」們來到所謂的「正規車站」,發現這裏只不過是一個售票點,隱藏在站西服裝城附近一條死胡同的一間破房子裏,除了收錢售票的3名男子外,屋裏屋外還站著幾個面呈凶像的大漢。胡同口,十餘名壯漢分散在兩邊抽著煙,儼然打手。

「背包黨」們的「表演」此時並沒結束,進入售票點,他們搶先掏錢買了車票。票價高得離奇,東莞的車票賣到80元一張,買了票的旅客都被帶到房子 對面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候車休息。記者假裝猶豫了一會,聲稱太貴想走,售票男子便大吼起來:“裏面已包含了辦健康證的費用,要就趕快交!”此時,其餘幾名男子慢慢圍上來,無形中堵住了記者的退路。無奈之下,記者只能掏錢買票。車票明顯不正規,上面沒有票價,甚至連目的地東莞都是售票男子手寫上去的。

候車期間,記者試圖以上洗手間的名義與外界取得聯繫,奈何入廁全程均有專人「陪同」。

乘客拒絕上車 即受拳腳加身

等車時間不算長。15分鐘後,有人喊了一聲“車來了”,“倉庫”裏數十名旅客就被吆喝著往車上趕。記者看到,前來搭載乘客的只是3輛廣州車牌的麵包車,就停在胡同口往裏一點。此時,守在胡同口的壯漢們紛紛往裏走,車門剛一打開,旅客們就按照各自目的地,紛紛被強行推上車,每輛麵包車裏都至少擠了 十多名帶著行李的旅客。有人剛嘀咕了一聲“怎麼不是大巴”,就被其中一名壯漢狠狠踢了屁股一腳,“不要廢話,趕緊上車”。

一名記者買了車票,眼見探清非法售票點所在之後,就慢慢朝胡同外退去,不料卻被胡同口的幾名壯漢推了回去。“你他媽不上車還想走”,隨著惡狠狠的吆喝聲,記者看到,該記者被踢了好幾腳,只能一路往裏退。到了破房子前,屋中又有人衝出來,拳頭猛砸在該記者身上。

因為麵包車不敢停留太久,該記者最終沒有上車。他事後說,當時身上吃了拳腳痛得不行,那幫男子還要接著圍打他。但其中一名售票男子可能察覺到對方來路不對,趕忙出來制止壯漢們的野蠻行為,罵了幾句後還給他退了票。其後,該記者一直走到環市西路路口,身後都有人緊緊跟隨。

原想去竹料鎮 不料被拋天河

麵包車並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小巷子七彎八轉後,最終來到位於北站南路的野雞車站點,地點正好在高速路橋下,十分隱蔽。這個野雞車站點,記者數月前曾通過暗訪曝光過,但目前依舊火爆經營。清晨時分,這裏至少已聚集了數百名被騙旅客,大批壯漢站在一邊虎視眈眈。此時,幾輛外地牌照的大巴已等候在此。

剛下麵包車,記者又很快被趕上一輛車牌號為湘M-22808的大巴,45個座位的大巴至少擠了六七十人,幾乎連過道都是密不透風。車輛開動後,窗簾便統統被拉下,車外難見車中光景。

這輛野雞車的第一個站點是永福路永福汽配城對面的路邊。車輛從內環路下來後,8名乘客便被趕下車,記者趁機跟隨採訪,發現8人均來自湖南,都被收取了90元車票,但目的地各不相同,其中有天河客運站、東圃,甚至有方向完全相反的白雲區竹料鎮。

發現上當受騙,8人十分生氣,卻又無可奈何。@@(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