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隅之城．美國故事》第一部 歲月的泡沫(21)

第二十一章 DM總裁跳樓身亡

憶眉來到布魯克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提出的要求都如願已償，鄭宏十分關照她。

這日王曄跟她通電話，訴了一通苦。最近DM情況越來越糟，股票跌了很多，憶眉不好說什麼，只能安慰她。

放下電話，她上網看股市行情。科技股跌得十分慘，西電的股票只值五塊錢，她心裏歎息淩凱手上西電的股票。

她打算嘗試炒些短線股，小打小鬧彌補一點他倆的損失。只是納指跌成這樣，哪只股票都不看好，她盯著螢幕半天都選不好，歎氣。

“憶眉不要幹這無用的事情。”

鄭宏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她的辦公室，正站在她身後。

他伸手關掉電腦上打開的頁面：“去吃飯吧。”

他們去公司樓下的餐廳吃午餐。

鄭宏發表議論：“第一，現在入股市很危險，不熟不做。第二，小打小鬧也沒意思，短線本錢小沒什麼做頭。我可以介紹股票經紀給你認識。”

“我最近股票損失很多。”

鄭宏忽然微笑：“保住你手裏的布魯克，我賭最近會漲噢。”

憶眉心裏一動，看他一眼，心裏明白了。點頭說聲謝謝。

鄭宏又問：“淩凱最近在幹什麼，西電好像不太妙。”

“他還在搞他的光纖。”

“這倒符合他的性格。從長遠來講，光網路是有前途的。不過……就得看他熬不熬得住。而且，西電也未必支持得下來。”

憶眉歎氣。想想，忽又問鄭宏：“你怎麼看淩凱？”

“我怎麼看？你問得好奇怪。該我聽你怎麼看他才對。”

“這個世界因為他才從容，因為你才前進。” 憶眉這麼做了評判。

下午憶眉打電話給家庭醫生，確認健康檢查的時間。醫生說有急事，能否推遲到四點以後。憶眉同意了。又想這健康檢查時間需要三四個小時，就打電話給王曄，拜託她幫忙接一下陽陽。王曄爽快的答應了。

傍晚從診所出來，她的臉色十分陰沈。健康檢查的結果還沒完全出來，但是醫生說她的白血球指數極高，那是免疫系統機能進一步紊亂的症兆。醫生建議她不要過度操勞，保持好心情。

回到家中，王曄正在廚房煮面，陽陽在客廳裏很乖地畫畫。

憶眉連忙道謝，說你快回家吧。

王曄看她身體十分虛弱，忙問她健康檢查怎麼樣。憶眉說老樣子。王曄把煮好的面盛到碗裏，趕緊告辭，家裏老公等著呢。這年頭誰家不是一大攤子事。

憶眉送她出門，她走幾步忽又轉頭，問憶眉：“布魯克還要人嗎？”憶眉知道她要說什麼，含糊答道不清楚。王曄說：“DM好像不行了。總裁都好幾天沒來上班，上上下下都傳要倒閉。你幫我問問鄭宏，還有沒職務空缺。他聽你的。”憶眉說：“我都很少見他面。他是大忙人。見著他我一定幫你問問。”

王曄道謝匆匆離去。憶眉從視窗看她背影，想著十幾年老朋友的養老保險就要全部變成廢紙，不由替她難過，但是也沒辦法。王曄是出了名的小喇叭，告訴她等於告訴全世界。

回房憶眉叫孩子吃面。陽陽還趴在小茶几上拿蠟筆畫畫。憶眉走到兒子身邊，見他在畫自己家的小樓和院子，就微笑說：“爹地下月會回來看你呢。”陽陽歡呼，開始在院子里加上人頭，憶眉知道他是在畫一家三口，就坐在一邊看他畫。他很快畫出穿灰色衣服的爸爸和穿青色衣服的媽咪以及穿彩條衣服的自己，全家坐在綠色的草坪上微笑。畫上爸爸頭髮有些長，媽媽眼睛倒豎著，陽陽自己的腿沒畫好像是趴在媽媽身邊。憶眉立刻不喜歡這畫，孩子在沒有發展邏輯思維前的直覺真好。她克制著不發火說：“光線不好，不要畫了，去吃面吧。”陽陽就去餐桌前吃面。憶眉走進臥室，全身發抖，努力不想那畫都不行，那畫仿佛已經裱在了她的視網膜上。她憤怒地拿起一支藥管，舉起來並不摔，拿過剪刀猛戳了幾刀，白色的液體流到梳粧檯上，濃烈的刺鼻味釋放出來，她拉過粉紅色的紙巾去擦那流成一條細溝似的藥液，透明清澈的液體中她恍惚看見自己的臉，又看見陽陽的小臉很多很多張順著那長長流著的藥液越來越多，她忍不住流淚了。

她拿起電話，她要跟淩凱講話，她想問他這日子還過不過。他似乎從不為與她的分離傷感，她當然也就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她不願在他面前露怯，但是這一刻她已無法按捺。

電話鈴卻先響了。

鄭巨集在電話裏問：“下午我去你辦公室，你不在。”

“我去做健康檢查。”

“啊，還好嗎，沒什麼問題吧。”

憶眉忽然蠻橫道：“不好！我要死了。”

“胡說什麼！有我在你就不會死。”鄭宏倒不過份替憶眉身體擔心，她不過就是個嬌弱的女人，更招人憐愛罷。現代醫學這麼發達，什麼死不死的。

他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的，只問憶眉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

憶眉懶懶道沒什麼。

“你肯定不開心。不願意告訴我，沒關係。不過我真是喜歡你開心，我這輩子也沒哄過女人。今天頭一遭，我給你唱個歌兒吧。”

憶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還會唱歌兒？”

鄭巨集電話那頭，用力搔了搔頭皮，說：“我給你唱個我們家鄉的民謠‘望春風’。”

憶眉說我聽過，是情歌兒。

“是情歌。”鄭宏說：“如果一個人一直在等另外一個人，就要唱望春風。”

然後鄭宏拉開嗓子，咳嗽一聲：“啊，我唱了。”

結果鄭宏沒有唱，那邊傳來他去接電話的聲音。一會兒他從電話那邊對憶眉說：“我下次再唱給你聽，現在我要出去。出了大事情！”

“什麼事？”

“DM總裁，晚七點三十分，從復興酒店頂樓跳樓身亡！”

憶眉心裏一顫，忙問：“那你去幹什麼？你們不是早就決定不與DM簽約了嗎？”

鄭宏那邊急促的樣子，說：“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告訴你，我在收購DM。現在時機好得很！謝謝你，謝謝憶眉復原的那些報表。我馬上大功告成，回來給你唱望春風！”

說罷他關掉了電話。

憶眉呆坐在椅子上。這亂世，跳什麼樓呢，誰逼了他嗎？驀地她腦子裏出現鄭宏那張長條臉，她打了個冷顫，不願再想下去。

望春風。一個人要是一直在等待另一個人，就要唱望春風。(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