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悠悠：宋人及楚人

春秋時代，有一次，楚莊王的軍隊包圍了宋城，楚軍只有七天的糧食了。莊王派司馬子反去探看宋人的情況，司馬子反蹬上土崗向宋城張望。恰好元華從宋城出來，也上了土崗，兩人相遇了。

司馬子反問：“你的國家怎麼樣了？”元華說：“已經疲憊不堪了。”司馬子反問：“怎麼疲憊不堪了？”元華答：“各家交換孩子來吃，把骨頭拆來當柴燒。”司馬子反說： “真是疲憊不堪了。但是，我聽說：交戰雙方都要養好馬，騎肥馬出來見人。你為甚麼說實話呢？”元華回答說：“我聽說：君子見人有了危難就會收斂，小人見人有了危難就高興。我看你是個君子，所以告訴你實情。”司馬子反說：“說得好。我們軍中也只有七天的糧草了，七天後還打不贏仗，就要回兵了。”

司馬子反回來見楚莊王。莊王問：“怎麼樣？”司馬子反回答說：“宋人已經疲憊不堪了。”莊王又問：“怎麼疲憊不堪了？”回答：“各家交換孩子來吃，把骨頭拆來當柴燒。”莊王說：“真是疲憊不堪了，這樣的話，等我取了宋城，再回兵。”司馬子反說：“現在不那麼容易了！我已經告訴他了：我們只有七天的糧食了。” 莊王生氣的說：“我派你去了解情況，你怎麼把我們的底細都告訴他了？”司馬子反說：“一個小小的宋國，都有不說假話的臣子，難道我們楚國就沒有嗎？所以我告訴他了。”莊王說：“你做的也對。不過，我還是想先取了宋城再回兵。”司馬子反說：“那樣的話，請大王留在這兒吧，我請求回去了。”莊王說：“你離開我而去，我和誰留在這兒呀？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於是帶著楚兵離開了。

2500年後，日軍攻陷南京城，屠殺近30萬平民；中共軍隊為了迫使長春的守軍投降，將逃荒出來的百姓趕回去，餓死了十幾萬人──戰爭中已經毫無道義可言，完全是好勇鬥狠，生命變得越來越不值錢。我有時想：楚莊王、司馬子反和元華這些人很幸運，沒有活在現在，否則不僅會被恥笑，肯定還會被扣上“賣國、反革命”的大罪名。

（出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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