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農：《中國宏觀經濟現況与前景》研討會演講 (一）

【大紀元10月20日訊】(希望之聲記者蔡紅 齊月報導)中華經濟研究院日前邀請程曉農參加了在台北舉辦的《中國宏觀經濟現況与前景》研討會。程曉農曾任中國前總理趙紫陽經改重要智囊“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所”主任，現任《美國當代中國研究中心》執行局副主席，程曉農在演說時表示，中國經濟成長率近年皆在8%以上，但因中國政府公布的數据指標透明度并不高，令人質疑政治宣傳成分居多。

中國近年高經濟成長率表現吸引全球目光，程曉農提醒民眾，中國政府公布的數据指標透明度并不高，他表示，如果看中國媒體報導，最好不要看前半段的正面報導，而應該看文章中“但是”以后的內容。

程曉農的演講內容備受期待。在我們的系列節目里將為您分集播出程曉農演講內容的全部。

下面請您收听第一集：連接收聽

先要說明一下的是：我個人的對中國經濟的分析事實上過去十几年來觀點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很有趣的是現在在國際社會大概屬于少數派。國際媒體也好，西方的中國問題專家所謂的China Scholars也好，盡管有很多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是我們的看法有很大的差距。那么我想說，我做的分析是基于對中國經濟包括它的統計數据的一些實證分析得出的結論，之所以不同可能是我們觀察的角度不一樣，說得稍微苛刻點，我的感覺是說，西方的China Scholars(中國問題專家) 有很多人是霧里看花，并不是十分深入的能夠了解到大陸的內情，也不能夠所謂透過數字看問題。當然還有因素，坦誠的講，就是也有所謂的把利益導向的問題，就是很多學者，海外的China Scholars學者，他們的學生之所以選修關于中國的課程主要是要到大陸尋找就業机會，所以他們并不太喜歡听到對大陸比較不那么樂觀的分析和評論。如果事實上一個教授，光是對大陸做一些比較深刻的剖析，當然，如果批評的成分大一些，那么結果可能是學生不修他的課。

今天我想在這里報告一下我自己的分析，剛才在門口遇到電台采訪他們有一個問題，就是中國大陸百分之八的經濟成長率，很亮麗的一個成績。為什么還認為這個成績單不夠好，因為我的結論百分之八根本就不是個亮麗的成績。同樣遇到其他媒體也一樣都有這樣的問題，所以我想從這個問題先入手，因為從這里進一步剖析進去的話也許就可以看到很多問題。那么首先我想說的是，經濟成長率所有自由經濟國家當然是可以互相比較的，但是在中共統治之下的一個國家，它的經濟成長率是不可以和自由經濟國家比較，簡單的說就是它的制度是不一樣的。很多人說中共不是完成市場經濟轉型了嗎？事實上我的看法是并沒有，可能只要在中共統治下完成不了了，但現在變成是一种叫做struggling(掙扎狀態),騎在官僚操縱經濟和市場經濟之間的狀態，如果說市場經濟是個invisible hand（無形的手）去操縱的話，那么中國大陸經濟是這樣一种狀態，the invisible hand is bond by visible hands。（也就是）一只看不見市場的手被無數只看不見官僚的手捆住了。那么這些官僚的手不是為了所謂國家利益或者是為了政策目標在操縱市場活動、操縱經濟活動，而是為了個人利益，圍了貪污腐敗。大家可以想像這种經濟運作本身它就是一种很雜的無數官僚的個人意愿操縱的一個活動。

那么另一個層面來講的話，中國大陸這個統計數据本身是要非常慎重對待，原因是它并不那么可信，特別是成長率這樣的指標，這又是和中共大陸體制是相關的，因為大家知道現在中共還是集權體制，并沒有改變，那么在這個體制下，中共擁有全世界上所剩無几的所謂宣傳部，宣傳部的功能就是要操縱全國媒體營造一個讓民眾和國際輿論相信中共是一個好政權的這么一個印象，中共宣傳部有一個標准說法是營造良好的國際形象。這种營造本身就是意謂著Manipulating Data(篡改數据)。所以在中國大陸統計數据的收集過程本身就已經不可靠，我后面再來講，而在這個數据收集出來之后，加工整理分析公布的過程中政治目的是第一位，也就是說好消息要夸大，坏消息要掩蓋甚至完全不公布。

我個人在常委會工作的時候，因為我辦公室是一個副委員長的一個辦公室，他不來工作，全部的給中共政治局委員的文件全部送到了那里，所以我們有机會看到一個中共政治委員的全部文件。說句笑話，以我當時的文化程度，我要看一個政治委員每天應看的全部文件有這么高，我要花8小時，換句話講他們這些老頭子根本看不完的、也看不懂。那么其中我有看到中國國家統計局的所謂絕密的統計報告，這個是中國國家統計局上送到最高層次的所謂統計數据報告和分析。這個報告和國家統計局發部的另外一個發到媒體單位的叫做統計資料相比，內容是完全不一樣的。統計報告比較真實一點，因為它必須對最高層必須講一些真實情況，所以通常正面部分比較短，負面部分比較長。在中國大陸如果研究中國大陸媒體報告大家也許會注意到就是，你要看的不是前半段，而是要看“但是”這兩個字之后，“但是”后面才是真的，其他都是 propaganda（宣傳）。

那么對中共的政治局委來說的話，他們的統計報告內容里頭這個“但是”之后的話是比較多的，有時候講的比較坦率一點，可能出現什么問題。但是，這樣一個統計報告發送范圍不超過三十個人在全中國大陸，只有這三十個政治局委員才知道真相，政治局候補委員都看不到。那么送到媒體的時候那個報告是什么呢？“但是”只有兩行，沒有數字只有文字，“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這是中國大陸媒體報導經濟問題的時候常用的語匯，那么你前面看到就是夸張的把各种能夠盡量正面描述的東西一一列舉，然后配上各种術語想讓大家相信經濟好了。

其中我印象很深的就是中國大陸經常用這樣的話，如果經濟零成長，大家猜想中共會用什么樣的術語來表達？絕對不會用零成長或經濟停滯，它用的叫「經濟平穩」，這個是宣傳，那么百分之八也是宣傳之一。這樣來講，這個百分之八在中國大陸，首先這個統計數据的累計過程本身是被政治完全操縱的。大陸有一句話，我想大陸所的諸位同仁大概都很清楚，所謂數字出官、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的意思是說中國大陸的官員任命體系是垂直任命，上級判斷下級現在不再完全按照純政治標准還要考量政績，特別是經濟上的政績。而中共組織部各地官員不懂得經濟那是党務官僚，他們怎么辦呢？他們用一簡單指標就是成長率。

你這個市、這個縣、這個省經濟成長超過百分之八，那么好，百分之八是政府定的成長指標，超過了算是你OK，表現平平，越高說明政績越好。那么你想對于一個縣市長來講如果統計局長是他本人任命的，他隨時可以撤換。他會要做什么？最簡單的辦法是我命令你編數据、編成長率、編GDP。

所以安徽有過一個叫王怀忠的省委書記，做過這樣一件事，他曾經命令他的省統計局長你給我把明年的成長率編成百分之22，這個在大陸媒體有報導，你查王怀忠三個字就可以看到這篇報導。那么統計局長告訴他 不行嗎實在編不出來呀，要穿幫了，省委書記說，那么你要編不出來就給我滾蛋，我換人再做。后來統計局長硬著頭皮硬編編出百分之十六，王怀忠還不滿意，說你這樣怎么讓我和別的省比，別人的報得更高，我還想往中央升啊！那么最后這個王怀忠因為貪污腐敗而垮台了。那這個案例因為他垮台而爆出來是作為這個人的劣跡之一。

事實上每個省、每個縣市都有同樣的問題。所以談到這個大家可能知道張清溪教授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指出過這樣一個現象，中國大陸的統計年鑒各個省市的GDP總和加在一起遠遠超出全國總和，這种事情全世界沒有第二個國家有。原因是中國大陸的國家統計局不相信它的省統計局的數据，先要攔腰砍一刀，他們的術語叫做“擠出水分”。但問題是國家統計局就沒有水分嗎？也有，我舉一個例子。

1998年大陸遇到長江洪水，當時整個長江流域很多省受到損害，經濟受到影響，在這种狀況下，年底的時候國家統計局向中央當時的總理朱鎔基報告，說我們“預定”今年的成長率百分之八點一，超出國家預定目標。朱鎔基后來批示說不行，受那么大災害你們還超出，好像我們災害是假的，說你們回去改去。國家統計局再改一遍，送來八點零。因為國家統計局的官員升遷取決他報告寫得漂亮不漂亮，所以他取悅于上級這是第一位的，數字的准确性、可靠性是第二位的，那么這個統計局長把八點零的成長率送去給總理，朱鎔基又駁回了，說你這也太假了，不高不低正好八點零，那不讓人家怀疑嗎？說再改！然后統計局長送來一個七點九，說這樣改好了，然后朱鎔基點頭了說OK，四舍五入還是八，我們達到指標，但是也表明我們受到一點洪災的損失。這個真實的故事大家就可以看出來成長百分之几是怎么出來的。

那么撇開這些統計的水分，是不是說我們把水分擠掉一點，或者比方 打個折扣去掉百分之二，像美國匹斯堡大學的Thomas Rawski（托馬斯‧勞斯基）教授說的那樣去掉百分之二，是不是這樣的統計數据就可靠呢？我再舉一個例子。

前几天在工商時報和經濟日報的記者采訪時我解釋過，但是他們沒有報道。大家都想知道在一個正常經濟狀態下中國大陸真實失業率是多少，因為那個指標才能衡量中國大陸的經濟景气還是不景气。但是，真實失業率在中國大陸是國家机密不可公開，所以你很難在報紙媒體或統計年鑒找到真實失業率。那么官方公布的失業率永遠是個常數3.4，上下不超過零點一個百分點，所以你根本不用看那個東西。

我個人做過研究結果發現很奇妙的現象，中國大陸統計的就業人口當中有一批有几千万是work nowhere（不在任何地方工作）。中國大陸的統計年鑒列出了就業人口總數，然后分行業所有行業全部列出來，還包括其他，那么大家想加在一起應該等于總數吧？不對！還有一個GAP（缺口），就在所有行業以外還有一种人，他那也沒工作過人，但被列入就業人口，這個數字在1993年大概四、五百万，以后迅速上升，我做分析到2002年為止的時候已經到每一年兩、三千万，甚至更高，好像是六千多。這個GAP（缺口）這么大。

那么你如果能找到一個准确的或者大體上可靠的中國大陸的勞動年齡人口，扣除一個自然失業率的比例，你算出來的就是失業率，所以依照這個方法算，中國大陸 2002年的真實失業率是百分之二十。這就是為什么中共要把它列為國家机密，那是不能公布的，你能相信一個失業率百分之二十的國家經濟繁榮嗎？

很有趣的是，當我在做這個分析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又遇到新的困難了，因為統計資料又改變了，中共發現勞動年齡人口這個數据可以用來算出真實失業率的，因此從 2003年開始停止公布這個數据，讓你們算不出來。勞動年齡人口是個按照人口金字塔算出來的東西。不是說國家統計局不知道，我不能讓你們知道，免得你們知道我們的底細。所以在這种情況下做大陸的經濟分析，怎么樣透過數字的表象去看它的內幕是非常重要的。

我再舉一個例子。1994年大陸銀行系統資金平衡表按國際慣例有一項叫“損益”，這是常規，因為銀行系統總有虧損。當時帳面列出來的時候虧損五百多億人民幣，95年上升到一千七百億，96年大家猜想發生了什么？96年開始中國大陸的銀行系統資金平衡表「損益」這一項消失了，沒有了。大家知道按借貸規則兩邊都要動才能把一項抹掉以后其他各項數字對起來，中共把所有各項數字變更，變更成成一個從此中國銀行沒有損益的這么一張表格，換句話講它要把真虧損几千億的真相掩蓋起來。

所以我做了那分析以后，發現它經過這一番以后我還真沒有辦法破解了，這我實在不知道它把損益藏在哪里？那換句話講，由于它做了這個變更，這個整個銀行系統資金平衡表全都不可靠了，你不知道哪個欄目數字還靠得住，這就是中國大陸分析經濟的一個复雜性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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