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紀實文學

長篇連載﹕《四面牆》(八)

【大紀元7月9日訊】(7)滾大板

上午撿著豆子,感覺外面有些動靜,阿英耗子似的扒著鐵門上的小窗口向外瞭望了一會,回頭跟我們彙報說:“滾大板呢。”

“什麽是滾大板?”我問缸子。

缸子一臉憂傷,不安地說:“進來的人都得滾大板,跟過去大堂裏的殺威棒似的,現在是弄一塊釘滿釘子的大板,把人壓上面,來回滾,哭爹喊娘都不行,一通惡制以後,看還有沒有不服的。”

阿英好像不太在乎似的,還有心情笑:“這樣以後好管理,跟咱這些壞人就不能客氣。”

我心裏緊張了一下,這還真沒料到,不過暗暗把牙咬著,說:“大不了一死,再說他們也不敢,還真沒有王法了呢。”

缸子安慰我:“你們不是有個同學在刑警隊嘛,到時候他肯定出來墊你一下,不過……”他把目光轉向孔愛東:“山東就慘了,聽說這幫管教裏面有幾個專治外地人,說他們竟敢跑C縣搗蛋來,不打出屎來都不罷休,上次四川就讓他們給弄了一褲兜子屎,是不是四川?”

四川討好地迎合著:“可不是嘛剛哥。”

牛哥更是憤慨地說曾經有個湖北的,讓他們活活給折騰神經了:“慘啊。”

姜小婁幸災樂禍地拿豆子砍了山東一下:“就你這操行的,十個有九個得打丟了。”

山東的臉色已經變得很不好看,一失手,把一把雜質扔好豆子裏面了,缸子看個滿眼,少不了幾個高質量的嘴巴打過去,混亂中,姜小婁摻乎了一個決定性的眼炮,山東的眼角立馬見了瘀青,成了獨眼小熊貓。

肖遙一見,趕緊說:“回頭再說吧,別一會滾大板時候叫管教看出來。”

缸子馬上用東北口音模仿著管教的腔調問孔愛東:“小樣兒的,眼兒青了,咋整的?”

孔愛東腦子倒不笨,一口一個“俺自己磕的”。任憑阿英和姜小婁兩個幫兇怎麽引誘,堅決不坦白。缸子最後滿意地踹了他屁股一腳:“就這麽說啊。”

午飯以後才輪到我們“滾大板”,我帶著一種悲壯之情,和大家排好隊,在管教的監視下,向指定的房間裏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就看見程剛、小賀帶著施展從提訊室那邊出來,程剛他們應該也看見了我們,在樓口停下來。施展剃了頭,形容略顯憔悴,不過精神似乎開朗著。我沖他笑著算是打了招呼,施展揮了揮手。快要從他們前面經過時,程剛滿臉燦爛的笑容,向我大聲說:“哥倆這回又見面了。”

“托您福啊!”有程剛墊底,我也高聲答茬,管教果然沒有干涉我。

從施展面前經過時,我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神色有幾分憂傷,我想我當時的狀態可能還算得上瀟灑吧。要不是前途未蔔的“滾大板”弄得我心裏忐忑,我想我基本上可以表現得意氣風發,如果施展看到我哭喪著臉,心裏肯定更難受。

我們被帶到一個空著的號房裏,我看見裏面至少已經有三四個警察,管教說先進來四個,其他人在外面候著。我有意往後滲了滲,缸子和阿英倒很踴躍,歡蹦亂跳地搶到前面,進了二道門。孔愛東耗子似的縮在隊尾,臉色泛白,青眼圈被反襯得更明顯了。

等了幾分鐘,沒聽見什麽鬼哭狼嚎的響動,不覺有些納悶。

缸子他們進去了大約十分鐘,就一臉輕鬆地出來了,看著我得意洋洋地笑:“下一撥,進去。”我就知道我讓他們涮了一把,有些慶倖當時沒有掉鏈子,象孔愛東一樣沒了形象。

肖遙和姜小婁示意我跟他一塊去,我喊了一下孔愛東,讓他跟在我後面。孔愛東可能也有些明白被捉弄了,精神壓力一放下,臉色也恢復了不少。一聽我喊他,立刻就積極地跟了過來。

進去才知道,原來是搞文字登記和按手印、掌紋,記錄身高、體重、鞋子尺碼等身體特徵,備個案底,將來社會上有什麽禍害人的事,先按這些特徵從有污點記錄的人開始排查,很有道理。缸子他們炒作得血淋淋的“滾大板”,就是按手印、掌紋的程式,把手在一個墨板上次序井然力道均勻地按下去,好,一個清晰的黑記錄就留下了。就這麽簡單,我注意到孔愛東滿足的樣子很可愛。

不幸的是,他的黑眼圈沒有受到重視,他滿足的憨相倒先讓一個管教看著彆扭了,找來一句樂兒:“瞧你色迷迷那揍行,強姦進來的吧。”孔愛東否認,強調自己是“盜竊”。管教說什麽他媽盜竊,我的眼就是秤,你不強姦都邪了,盜竊肯定是盜竊啦,強姦的事是不是還沒交代?孔愛東哭喪著臉說真沒強姦,真的。管教不耐煩地說去你媽的,完事了沒有,都滾出去,叫下一撥!

我們滾出來,另一撥人滾進去。

姜小婁出來就惡狠狠地跟缸子說:“好啊山東,強姦進來的,楞跟咱說盜竊!”

“山東”嘟嘟囔囔地繼續辯護著,姜小婁引經據典地補充:“剛才管教都說了。”

我笑著圓場說那不是開玩笑呢嘛。

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缸子順著姜小婁的坡往下溜,輕聲獰笑著對孔愛東道:“行啊你,晚上見!”

(8)突審

電視開始“焦點謊談”的時候,姜小婁倡議該給山東過堂了。吃過晚飯後,肖遙一直讓孔愛東在廁所裏蹶著。

孔愛東被提過來,誠惶誠恐地蹲在我們面前,眼睛迷惘地不知在看什麽。姜小婁穩穩當當做在他面前的鋪板上,伸手在他腦袋上啪啪拍了兩下:“嗨,因了什麽進來的?”

孔愛東說偷摩托,餘音未落,早被趕過來助威的馬甲踹了一腳:“操,再說一遍?”孔愛東守身如玉地說偷摩托。

誰的腳在飛,孔愛東啊了一聲進了桌子底下,馬上被馬甲結結實實補充了一系列扁踹,桌子底下傳出淒慘的叫聲,在電視主持人義正詞嚴的道白裏顯得空洞飄渺。

“強姦,是不是強姦?”姜小婁的表情顯得流裏流氣的霸道。

孔愛東在這個原則問題上,表現得鐵嘴鋼牙,就是不認,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阿英有些手癢得憋不住勁了,跳下地把孔愛東拽出來,拿拖鞋底子左右開弓,一路山響著抽去,眼看著一張瓜條臉膨脹起來。阿英最後在他頭頂狠狠拍了一下作爲收勢,气喘吁吁地問:“是不是強姦?”

孔愛東迷迷瞪瞪了一會,突然帶著哭腔情真意切地申訴:“大哥我真不是強姦,我偷摩托啊我。”

缸子一直靠在被摞上觀陣,偶爾鼓舞一下馬甲和阿英的鬥志,這時好像是找到興奮點了,激靈挺起來:“偷摩托是吧,那就讓你開夠了摩托!馬甲給他當會兒教練。”

看來這不是個新節目,馬甲立刻會意地進入角色。他輕車熟路地指導孔愛東做了一個駕駛摩托的姿勢,然後乖覺地站到不影響我們幾位元看官視線的位置上,不停地發佈口令:“打火!擰把給油!聲音,出效果,重來重來,大馬力的!”

孔愛東馬步蹲襠,懸空騎著虛擬的摩托車,一邊做著技術動作,嘴裏還嘟嘟嗚嗚地做著音效,一張虛腫的臉恐怖滑稽,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又不能別過臉去,還得陪著姜小婁他們傻笑,眼圈有些酸起來,不是完全同情那個外鄉人,絕大部分原因是爲自己感到悲哀。

肖遙笑得愚昧,姜小婁笑得張狂,缸子笑得得意,阿英得笑歡快,其他那些人,似乎一律很興奮,強姦的嗓子居然笑岔了音兒——終於又來了一個強姦的,還是外地人,他從此可以不是重點了。

孔愛東幾次痛苦不堪地想直一下身子,都被馬甲粗暴地制止了,揚言不好好練甭想拿駕照。

最後可憐的孔愛東不顧一切地癱在地上,少不了吃許多馬甲的拳腳。

孔愛東被馬甲從地上打起來後,缸子同情地說開摩托也夠辛苦的了,先看一會報吧。孔愛東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激的顔色,馬甲開始命令他面向牆壁的公告欄,坐在“空氣馬紮”上,舉一張虛擬報紙,念起監規來。沒有多長時間,孔愛東已吃不消,腿如篩糠,嘴裏也不利落了,監規念得不成人聲。馬甲非常負責地監督著,不斷糾正著他的不規範姿勢,鋪上的一群人也不斷地提醒馬甲:“往上提屁股哪”,“腳挪呢!”這時姜小婁或者肖遙就威脅馬甲說山東做不好就你做,很有一些責任到人的管理理念,馬甲也就更不敢放鬆對山東的要求,同時因爲受到了領導階層的重視,精神顯得十分振作。

孔愛東開始不斷地求饒,我看見他的後背漸漸滲過汗來,就用開玩笑的方式對姜小婁說:“這麽半天,這一張報紙也該讀完了。”言下之意是想替孔愛東解圍,不想姜小婁混帳地說了一句:“對呀,你他媽怎麽不知道翻面兒?”

馬甲立刻給了山東一個痛心肘子吃:“翻面,看第五版!”

於是,我的提示又給“讀報紙”的節目添加了不斷“翻面兒”“換版”的細節,弄巧成拙,我明白好心未必幹好事是怎麽意思了。

光看過豬跑的人,不可能知道豬肉的味道。沒試過“讀報紙”這種“軟刑”的人,很難理解當時孔愛東的感覺。後來缸子我們幾個人以娛樂方式比賽“讀報紙”的時候,我才知道真的很痛苦,是一種不傷筋動骨的毅力的較量,但沒有人的毅力較量得過時間。

半小時後,孔愛東鼻涕眼淚都下來了,一個山東大老爺們,突然,孩子似的哭起來,撲通癱跪下來,嘴裏不停地說:“我是強姦,是強姦,大哥你別讓我看報紙了,我強姦啊,大哥我服了。”

形勢馬上緩和下來,馬甲也松了一口氣,拍著山東的肩膀說早招了何苦受罪?

姜小婁突然來了二次高潮,興奮地把孔愛東招呼到跟前蹲下,前鋪的四個人開始興致勃勃地探究細節,在他們的不斷引導下,孔愛東很費力地“交代”了自己強姦婦女的細節,淋漓盡致,纖毫畢現。接下來,讓孔愛東反復操練,盡情模仿了幾種女人叫床的聲音,不外a、o、e幾種,聽得大家很滿足,“小燕子”也在電視裏嘰嘰嘎嘎傻笑著。

最後,姜小婁讓孔愛東把下面那物取出來展覽了一遍,阿英評價說“你這是從驢身上接過來的吧”,並喊躲在一邊樂的“強姦”過來,也取出根子來,跟孔愛東比了一回美,強姦輸了,被肖遙痛斥一頓不爭氣,喜笑顔開地提了褲,回鋪去了。

孔愛東變得象一隻小羊羔,機械又積極地配合著面前幾個狂人,已經完全放棄了臉面,沒有照顧尊嚴的想法了。

最後,姜小婁別出心裁,唆使孔愛東紮到監控器的死角裏表演手淫,孔愛東小扭捏了一下,立刻被姜小婁和馬甲喝扁了一通,最後面向觀衆,閉眼動作起來,在一片笑聲裏,我噁心地說:“姜小婁你們是不是變態啊。”姜小婁笑走了音兒:“有樂子不找,不太虧了嗎?”

默片看得不過癮了,阿英導演道:“山東嘴裏喊著:見逼不操,大逆不道!大雞巴一甩,操遍五湖四海!”衆人大笑。

山東一邊動作,一邊急促地喊叫著。我也忍不住笑了幾聲,心想這幫狗日的!

孔愛東終於出了,姜小婁大叫:“拿手接著,接著!”然後命令孔愛東把手心裏的“高蛋白”吃掉!

山東在挨了幾個嘴巴後,痛苦地吞咽了手心裏的“高蛋白”,我噁心得垂下眼去。

最後,姜小婁這個小混蛋意猶未盡地跳過去,拿根火柴把孔愛東的陰毛給燒了,看孔愛東捂著褲襠在那裏亂跳著救火,一群人在濃烈的燒烤味裏開懷大笑。

尊嚴底限被打破的孔愛東,委靡地在牆角坐下去。

孔愛東被突擊審查後的第三天,黃三把他提走了,說是山東那邊來“引渡”他回去受審,孔愛東走的時候,臉還腫著。當時我多了句嘴,問黃三這小子到底什麽案,黃三一邊鎖大門一邊說:偷摩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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