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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王敬之:「中國」的迷思

【大紀元2月23日訊】“某某地區自古屬於中國的神聖領土”,這是當今世界上耳熟能詳之語,似乎一本正經理直氣壯,但是按照實際仔細推敲起來,這句話從頭到尾屬於鑿空弄虛。吆喝吆喝固然無所謂,但無益于事,屬於廢話。

首先,最關鍵的主題--中國--就沒有著落,不清不楚。中國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中國是一個有若無、實若虛的國家。質而言之,正由於中國的形虛似幻而質實密軔的屬性,因此它歷千年不滅,反而是所有曾來侵犯它、征服它的人最後被它同化掉了。它靠什麼來反征服那些征服者呢?靠文化。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有本事吃掉中國,中國只可能自我滅亡。對中國講來,最危險的人物就是土生土長、飽讀中華故史、闖過三江五湖、上過梁山泊、做過紅樓夢的人,這號人最善將國人玩弄股掌之上,發威作踐起來,委實可以把整個中國糟蹋得不成樣子。

世人皆知中國有幾千年的歷史,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中國”這個專用名詞盛行不過幾百年,而且至今各主要洋文皆無確切對應于“中國”的譯名。英、俄、德、法諸國文字內的“中國”一詞,既非音譯,亦非義譯,跟“中”和“國”俱不相干。可歎的是,洋人對此習以為常,而華人也引以為當然,樂于沿用,率皆不問其義。

炎黃子孫自古並不自稱中國人。諸子百家分別自稱魯人、齊人、燕人、楚人等等,後來大一統之後以迄于上個世紀之初,各代分別自稱秦人、漢人、唐人、乃至元人、明人、清人。各代都有個相同的世界觀:把所居住的國家統稱“天下”。後來逐漸地瞭解海外有人、人外有海,在自己這個國族以外另有別個族裔和國土,于是從自我為主出發,自稱“中國”是相對於“外”而言。至於中國的疆域的具體起迄,反正有大洋和沙漠及崇山峻嶺為屏障,也就不必細究了。各代的國土皆有伸縮,既不神也不聖。

“中國”固然是在地理位置上相對於“外”而言,還有更重要的是,華人概念裡“中”是最受尊崇的。不僅是東南西北的計點,也是發號施令的中樞。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中書省”乃是全國最高的行政機關,“中軍”乃是發號司令的所在。這種習俗和觀念根深柢固,來自對中庸之道的崇尚,強調“中道而行”“立身中正”。因此,“中國”這一國號純出于約定俗成,並非什麼人命名建立。

生活在這籠統區域裡的人都屬“中國人”。這些中國人有沒有種族優越感和種族歧視呢?徵諸史實,也可說很有,也可說毫無。這一點倒真是中國獨有的特色。其所以有優越感,並非出于血統優秀或財富兵強之類,而是出于特殊的文化造詣:它擁有別個種族尚未發展出的倫理道德。由此,就把那些缺乏這種文化規範的外族視作“蠻夷”,並公然聲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觀點其實並沒有錯,中外的思維邏輯確有差異,點明這一事實並不一定厚此抑彼。

正由於以文化傳統作為中外界線的標準,反正可以循名責實,所以國人素來大氣,對國名從不計較,歷史上若干時期中華大地上林立多國,也沒什麼大不了,堅信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最後總會歸于一統。至高無尚的是文化傳承,國土與之相較是次要的。這種觀念最遲在春秋時期就有了:孔老夫子曾明白表示他 “欲之(同“至”字)九夷”,弟子質疑曰“陋,如之何?”孔子回答說“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這就意味著:國家歸屬可以自由選擇。

對於人種分類的划線標準,也是出于這同樣的心理:秉承中華文化者即是中國人。詩人李白系出西域,若按其本人血統和今天的疆界划分,他應屬大鼻子的族類,但事實上無論在當時或後世,有誰不承認李白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再拿明代大儒朱舜水為例,他移居日本,葬于日本,對日本的學術甚至武士道精神都有很大影響,但中華學者從來不當他是夷人。也有反面的例子,清季以還那些洋奴買辦,即使祖輩全是華人,本人亦終生未出國門,但一般中國人很不認同他們,給他們一個美稱“二鬼子”或“假洋鬼子”。至於假洋鬼和真洋鬼如何區別,人鬼又有何不同,人鬼究竟孰貴孰賤,這一切皆不明確。

這就是典型的中國作風:是非標準似乎很分明,卻從來沒有一個刻板的清晰的划線標準。在近代以前,對國界和國籍,不管是虛文或是實事,自己關上門採取這個作風固然不成什麼問題;到了西風東漸之後,碰上了外國人一點一划的呆板交道,就會發生層出不窮的大難題,以前完全不成其為問題的事,現在就會則膠柱頂牛不休。

如今面向世界,而這世界緊密相鄰若村落,交往逐日增繁,所以必須把一切分界都清楚划線,諸如國名、領土、族裔、國籍等等皆需一一明確之。但在揀拾芝麻的同時,不能忘記根本的大西瓜:中國是什麼?哪裡是中國?中國包含些什麼?若連根本問題都沒搞清楚,卻計較一些雞毛蒜皮喋喋不休,怎會有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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