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生：我的上海紀行（下）

【大紀元11月16日訊】三星級飯店旁的眾生相

這趟出差，前三晚我住在川沙鎮一家三星級飯店。川沙鎮離上海市區更遠，但原本是一個縣（現改制為浦東新區裡的一個鎮），所以比起正在發展的T鎮來說，較為繁華與熱鬧。雖說，川沙算是上海的遠郊區，比起我出差的後三天，這裡算是鄉間生活，然而，飯店旁的大街上，百貨公司、戲院、著名的速食店、乃至於聲色場所，應有盡有。

一個城市的交通，往往最能表現出她對外來賓客的友善程度；說實話，上海的交通還真令人不悅。汽車、公交車、自行車，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從行車速度而言，這三類交通工具，實在難以相容。滿街的喇叭聲，與叫罵聲，像極了20年前的台灣。短短三天，我就親眼目擊五、六起事故。在這裡，開車的瞧不起騎自行車的，騎自行車的看不慣開車的…。一個社會貧富兩級分化的紛爭，在馬路上也可以活生生地展開。

「擦皮鞋嗎？一次5毛錢!」百貨公司門口，近十位中年婦人，以擦鞋維生。生意不好時，三三兩兩地話家常，要不，就盡向熙往的人群中打量。一天擦個20雙，一個月3百多塊錢，對家計總是不無小補。

要說廣大人民的收入少，麥當勞一客￥25元人民幣的套餐，可照樣大排長龍。鄧小平說要讓少數人先富起來，然而把這少數人的比例放在中國這樣大的地方，絕對數就多了。

猶記得許老師說過，一切路線，就算是背叛社會主義的鄧小平路線，也是有群眾基礎的。門庭若市的麥當勞、肯德基，讓更多大陸人產生了「有為者、亦若是」的信心，那麼多人都吃得起了，只要我努力，有什麼做不到！

百貨公司對面，KTV服務生正熱情地招攬生意，一群穿著火辣的年輕小姐拿著麥克風在大街上聲嘶力竭地招呼客人，吸引了一旁男士的目光。但真正令這些小民流連忘返地，不是昂貴的KTV包廂，而是路旁的燒烤攤。吃著油膩的燒肉，想望著包廂內的春色…。

貴族學校－驚鴻一瞥

大陸的高學費問題，日益嚴重，比起台灣，不惶多讓。

「十年前，大學學費一年才￥兩千塊，現在，增加了十倍，一年要￥兩萬塊！現在的工資，比起十年前，也不過增加兩倍多！」黨支部書記對高學費問題，倒是無法苟同。兒子在同濟大學唸建築碩士，是個驕傲的老爸。

T鎮有個寄宿學校，名叫上海東方世紀學校，招收小學、中學生，是當地知名的貴族學校。一年學費要7萬人民幣，這是一個民工工作七年，不吃不穿，才能攢下來的工資總額。

在我往來參訪王港工業區的路上，數次經過這一所學校，紅色系古老歐式建築，搭配現代風的體育場以及寬敞的花園步道，三者交織而成的校景，在四周寬闊的道路以及高科技廠房辦公大樓的陪襯下，顯得特別醒目。

「賺錢第一訣竅，要賺有錢人的錢！開學校，招學生，就要招社會頂層的子弟呀！」

黃浦江上鳳凰遊、鳳去樓空江自流

毛澤東曾說：「延安的梧桐樹、竟招來了洋鳳凰！」，講得是嚮往中國工農革命、來中國取經的洋記者。

相反地，2004年的黃浦江上，處處看得見另一種洋鳳凰的足跡。

從殖民時期英、法租界的外攤望對岸看去，十年前的陸家嘴，還是「黑黑臭臭」的不毛之地。十年後的今天，成了「東方曼哈頓」，數十棟超高大樓矗立在江邊，「欲與天空試比高」。黃浦江上的渡輪，緩緩駛過眼前的「東方明珠」，汽笛聲響、殘陽如血…。

「經濟一旦起飛，是踩不了煞車的，我看上海會有十年好光景！」坐在上海最高大樓－金茂大廈，一位吳律師發表他對宏觀調控的看法。

「這是經濟規律，接下來，景氣才會往下走。」他說。

對這類專接外資生意的法律事務所而言，外資（洋鳳凰）是中國經濟的耕耘者、也是掠奪者。祖國的榮耀發展、上海的百年好景，都是不切實際的命題；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分一杯羹，才是重點。像是股票一樣，當經濟無秩序地「Boom~Boom」往前衝時，就是趕緊抓住賺錢的機會，因為，一旦走下坡、泡沫幻化，蕭條的速度可是比坐升降機還快。

上海的經濟發展起步晚，但是熟知資本主義景氣循環的高手卻不少。

十年後，這些律師勢必轉移陣地，隨著洋鳳凰往中國另一顆明珠飛行，如果國這隻老蚌生得起另一顆珍珠…。

上海人的驕傲

「北京人瞧不起鄉下人、上海人瞧不起北京人、廣東人瞧不起上海人、台灣人瞧不起中國人」這是一句順口溜。

你看那些上海人，對台幹是畢恭畢敬，一旦反過身來面對「外省人」，那可又是另一番風景。聽說，以前公司辦餐敘，當地的會計小姐就曾經在餐廳，當眾對著那些從外省來打工的夥計，像叫狗一樣，用比平常高八度的聲調，氣指頤使。

上海人沒有排隊的習慣，這與二十年前的台灣很像，坐車、吃飯、看電影，都要打場仗。然而，整座城市現正陶醉於插隊的喜悅中，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股因為經濟生產關係劇變、社會生活失序的徬徨與苦悶，以及追逐金錢的無力感，在看到那些「化外之民」後，得到了治療。

「要不是上海與中國土地相連，我們也想搞獨立囉！」律師說。

「說真的，每天看到陳水扁的新聞，上海人還真怕你們打過來…。」他補充道。

上海人的驕傲與焦慮，是台灣人也曾有過的自私與自我膨脹。

幾小時的法律諮詢，我將準備好的美金付給律師，意想不到，他竟將「準備資料、研讀資料」的鐘點也一併計費，前後差距達1000美金…。

「上海人，都是要騙你的錢，差別在於穿著西裝還是穿著拖鞋。」有人說。

這裡是上海，遍地黃金、充滿機遇，是中國出埃及後的迦楠地…。

比國民黨還要國民黨

這句話，很有意思。在台灣，往往對很「番」（台語）的人說：「你真的比共產黨還要共產黨」。當然，在國共對立的歷史環境裡，共產黨當然是一個負面名詞。

而在中國，直到最近才流行起這樣一句話。原因無他，共產黨動拆遷工作，其粗暴蠻橫的程度，比起革命前那些與白區地主老爺勾結的國民黨，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中共真比國民黨還要國民黨，那麼，那個號召工農無產階級革命的政黨，就算是死了！

夜上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不分晝夜，工農大軍用血淚擦拭著那顆東方明珠…。

新天地，上海高級餐飲區，一角，坐落著中共第一次全國黨代表大會的會址（事實上，為了躲避追緝，一大後來好像改在一艘破畫舫上舉辦）。像是一段遙遠的神話…。

人民廣場，數以千計的和平鴿，午後閒憩的人群，「階級共和」的表象掩蓋國家繼續作為階級不可調和的鎮壓工具。

「你明年來上海，又得重新認識她囉!」鎮長說。

當良田變成了新市鎮、高級住宅區，沒有農業、喪失工業，一群又一群的農民變成了前途茫茫的「居民」，外來人口大量進駐，開發商滿載而歸，帶著熱錢繼續尋找下一個未炒作的處女地，緊接著留下來的，會是什麼…？

「今天，安徽人來上海當乞丐，明天，明天的上海人呢？」

我背起行囊，準備離開上海，在浦東機場候機大廳裡，左思右想，這一個政治獨裁、經濟失序的國家，到底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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