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186) 古弦吟-誅殺逆君3

作者:云簡
明仇英臨蕭照《中興瑞應圖》卷描繪高宗出使金營片段,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明仇英臨蕭照《中興瑞應圖》卷描繪宋高宗出使金營片段,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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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誅殺逆君(3)

一個時辰方過。黑衣引開追兵,回至皇甫藏身之處,已然無人,登時大驚,四下尋找。話說皇甫連遭重擊,身心受創,神識不清,心心念念,回轉王庭。勉力起身,下山而去。

豈料行至山腰處,正撞見玄雪玉輦上山巡視,哈爾奇見狀,立時派兵將其人團團圍住。

皇甫狼狽至極,心神俱怒,手指玉輦,大喝一聲:「逆賊,篡奪王位,天理不容!」

玉輦紗幔掛起,玄雪道:「爾倒行逆施,豈為天理所容?」

皇甫喝道:「爾乃市井村婦,何德何能,統理江山?!」

「那又如何,現下本宮才是這王庭之主啊!」玄雪眼神一凜,哈爾奇得令,兵士八方圍攻,皇甫再陷絕境。三番五次追殺,早已無有還手之力。皇甫心高氣傲,負隅頑抗,嚇得兵士未敢上前。

玄雪喝道:「死不悔改,那就收了吧!」

眾兵得令,齊下殺手。鋼刀鐵網加身,猶捕凶獸。皇甫眼噴怒火,掙扎無用。逼命瞬間,劍光一閃,鋼網齊斷。

「護駕!」碧水兒持劍,立於玄雪玉輦之前。定睛再觀那持劍之人,立時一驚,心道:「此人……」但見其運劍如風,武功高強,令人難以置信。

哈爾奇也見其人面熟,心下蹊蹺,喝道:「何人膽大包天,報上名來!」

十招之內,兵士盡皆倒地,皇甫身前,竟成空地,其人轉過面來,道:「在下,高雲天。」

「啊!」碧水兒驚呼一聲,脫口道:「少爺!」

「嗯!」玄雪眼神一凜,碧水兒即刻收聲,眼泛晶瑩。

眾人訝異之間,高雲天捉住皇甫,已然無蹤。

「愣著作甚!追!」玄雪一聲令下,玉輦再起。

高雲天提著皇甫,奔將一陣,將其扔在地上,抽劍抵住皇甫喉嚨。皇甫不驚不懼,道:「孤知你是何人。吏部尚書趙庭均的外孫,舉報雙親彈奏禁曲;後流落街頭,被金山收作義子……」

「既然知曉,當引頸就戮!」高雲天喝道。

皇甫勉力起身,拍拍身上塵土,道:「你想殺孤?」

「廢話!」高雲天道,「逆君,害我家破人亡,豈能輕放?」

皇甫負手道:「那便殺吧!」高雲天一愣,皇甫續道:「死在孤之百姓手中,總好過死在篡位之人手下。」說罷,闔目閉眼,以待就戮。

耳聞刀劍入鞘之聲:「我沒殺過人,也不想殺人。後會無期!」皇甫睜開眼時,周遭空空蕩蕩,已然無人。「呵……」輕笑一聲,似是自嘲,又似嘲他。

甫要坐定,卻被一人扶住肩頭,回首之間,眼神一亮:「是你。」

黑衣道:「你最好說,自己是被捉走的。」

皇甫負手之間,不以為意,道:「孤……雙腿還在,想去哪裡,便去哪裡。」

「便是閻羅殿,也想去哉!」黑衣怒氣陡升。

皇甫不以為意,撥開其人手臂,道:「關你甚事!」提步未及三米,遠遠見到兵馬又至,登時握刀在手,以作防備。

哈爾奇喝道:「來人,拿下!」兵士齊出,比之其前,猶生三倍之多,皇甫大驚,黑衣袖手。激戰方開,皇甫招架不及,又中兩刀,大喝道:「快來幫忙!想見孤死耶!」

周遭立時被眾兵圍住,黑衣抱臂,冷笑一聲,道:「我來看熱鬧,你們隨意,斬首凌遲,皆於我無關。」眾兵見其人手持寶劍,不似易與,不敢輕易離去。

眼見黑衣袖手,皇甫眼神充血,大喝一聲:「竟見孤死耶!」

「自取其辱,那又如何?」玉輦已然追上,玄雪劍眉凜目,皇甫怒上眉山。哈爾奇不耐煩之際,持刀親上。眼見一刀下去,便入黃泉,皇甫大驚失色,心料將死,竟毫不應招,呆若木雞。忽聞哈爾奇喝道:「哪裡來的野人,竟敢攔路!」

皇甫再睜開眼,但見湛盧在前,黑衣出手,登時自心厭辱。

「逆君真是韌命!」玄雪喝道,「將二人一同格殺!」黑衣眼神一凜,玄雪一愣,不知若何,眼神如此熟悉。眾兵齊上,黑衣旋劍應對,尋隙欲走。

突然之間,黑雲壓頂,遮天蔽日,黑霧滾滾,玄沙陣陣。

「是……雪……」皇甫脫口道,望著掌心一片冰冷黑水。黑衣眼神一凜,玄沙四階臣各占一方,將此二人團團圍在垓心。

「這回可跑不了了。」胡姬道。

金山嘿嘿一樂:「此次,還等何人相救?」

步沙塵二話不說,抽劍攻擊,黑衣接招,防守嚴絲合縫,步沙塵未近分毫,躍出戰團,暗暗心驚。「一起上!」毒姥姥喝道,四人奇招迭出,黑衣雙拳難敵四手,再加皇甫這個包袱,武藝難得施展。

「啊。」皇甫遭毒姥姥一掌,摔在地上。黑衣眉心一皺,劍氣橫掃,卻被步沙塵擋格,金山趁機出手,厲掌加身,黑衣退後數步,立於皇甫身前。持劍拄地,手捂胸口,心中慨嘆,生死難料。

眼神交錯,玉輦之上,忽現驚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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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黑衣離開之後,風軒逸欲追,卻被景陽攔路。二人提氣急奔,行至京郊香山。一眾守衛未及反應,皆被點中穴道。

「禍王狡猾非常,劍聖請見機行事。」景陽道。

「是。」風軒逸拱手。二人同入紅石洞,行約半里,果然看到一塊紅石,隱隱閃光。禍王嗚咽一聲,道:「令人厭惡的氣息……」突然好似困獸發怒,整個山洞震顫不已:「景陽!景陽!」

景陽、風軒逸摒息凝神,觀察四周,未見人影,也不見至寒玄鐵、夜明珠等物。空空山洞,只餘紅石閃爍。「不知玄鐵重劍,能否劈斷紅石?」風軒逸耳聞一聲,但見景陽,無有說話,心下疑惑,隨即曉然:「先生竟有如此神通。」景陽點了點頭,風軒逸心道:「願作一試。」

「也好。」景陽道,「待我將其引出,劍聖見機而動。」

「好。」風軒逸手握重劍,以伺時機。

景陽雙指凝氣,彈出一道氣流,紅石大驚,閃爍不已:「何必鬼鬼祟祟,現身吧!」禍王喝道,話音未落,立時清音織網,欲困紅石。「雕蟲小技!」禍王怒然一喝,紅石散播赤霧,噴薄玄沙,豈料清音更勝一籌,玄沙過處,氣化無形。

「破石!」景陽喝道。

風軒逸接令,立時躍起,重劍已然出手,正欲襲擊紅石。豈料面前赤色一閃,再睜眼時,洞中紅石滿布,不辯東西。禍王狂笑不已,洞中一眾紅石閃爍不停,此起彼伏,不知哪個才是禍王。

突然,琴音凜冽,形如白光,十方齊出,紅石幻象登時解體,只餘一枚猶在。風軒逸當機立斷,十成功力,重劍加身,砸在紅石之上,轟然作響,火光四溢。再定睛時,豈料重劍之下,尤有一柄利劍擋格,風軒逸心下一驚,換招再攻,忽聞景陽道:「退!」立時翻身出洞,宮音再震,一道白光利刃,趁隙擊於紅石之上,透入其中,禍王嗚咽一聲。

「小心牆壁有毒!」景陽話音未落,四周岩石噴出無數墨汁毒霧。二人取出早先準備好的斗篷,罩於身上,躍出山洞。

景陽甩下斗篷,風軒逸同作此舉。景陽手捻火星兒,將兩件染毒斗篷,起火燃盡。

「這是……玄毒?」風軒逸道,忽見山谷紅光四射,赤霧濃霾四散,隨後收於一處,無影無蹤。

「然也。」景陽點了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提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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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玄雪心道不妙,即刻回轉香山。四階臣得令,即刻護駕隨行。黑衣趁隙反擊,搶上一匹快馬,奔馳而去,哈爾奇追至不及。

狂奔五個時辰,倒落山間,溪邊就水,擦洗傷口,稍作包紮。黑衣仰靠古樹之上,烈酒灑過傷口,激痛過後,再敷金創藥。喘了幾口氣,轉頭觀視皇甫,只見其人倒臥於地,一聲不吭,心下一怒,忽地躍起,立於皇甫身旁:「一點小傷,休死在地上不動。」踢了兩腳,不見反應,心下皺眉。起腳將其翻身,眼見皇甫身前,血殷斑斑,面目慘白,登時一驚,立時先取還魂丹餵下,再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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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香山。

四階臣跪地:「臣等救駕來遲,請禍王……」話音未落,卻被玄雪打斷:「父王,無恙乎?」

禍王哀嘆一聲,道:「幸得右丞助力,否則……恐怕見不到……唉……」

「孩兒失策,請父王降罪。」玄雪道。

忽聞一個人聲:「刺傷禍王之人又非公主,何必攬責。」

「這是……右丞。」玄雪道。

「老臣參見公主。」右丞道。

玄雪道:「幸得有你在此。」

右丞道:「老臣與禍王同被封印,可惜未能助力公主,開疆拓土。」

玄雪揮袖道:「不必遺憾,待尋得玉瓊絲,便能解開封印。」

紅石閃爍,禍王道:「景陽此次偷襲,右丞有何想法?」

右丞道:「不妨設下陷阱,守株待兔。」

「嗯。」禍王首肯,道:「玄雪,你將至寒玄鐵、夜明珠,放於此處,以便誘敵。」

「這……」玄雪猶豫片刻,拱手道:「是。」

右丞道:「紅石下有一封書信,系陷阱布置之事,有勞諸位。」

「是。」毒姥姥取出書信,呈上玄雪。玄雪視之,道:「右丞智謀算計,果然不減當年。」

「公主謬讚。」右丞道。

玄雪道:「父王此次遇險,實乃吾等保護不周。不如讓孩兒與四階臣,於洞口設下結界,以作屏障。」

「也好。」禍王道。

四人退出紅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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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哈爾奇稟報戰況,靜待責罰。玄雪心不在焉,道:「可有玉林蹤跡。」

「無有。」哈爾奇拱手道。玄雪將書信交予金山,道:「令爾於三日之內,督辦此事。」

「是。」金山接信而去。

步沙塵拱手道:「勾結皇甫的叛臣,皆已捉拿,現關押於刑部。刑部尚書請旨,該當如何處理?」

玄雪轉向身邊低位之人,道:「屈大學士,有何看法?」

屈晨銘也不拱手,面無表情,道:「既是亂臣賊子,殺盡便罷。」

「呵。」玄雪輕笑一聲,道:「本宮真是受教。」轉向步沙塵道:「暫押入地牢,再行處置。」

「是。」步沙塵領命而去。

秋悲葉上殿,雙腿發抖,撲跪於地:「王上……王上饒命……」

玄雪皺眉道:「爾何罪之有?」

秋悲葉泣涕漣漣,拱手道:「老臣持王上之令,與尚雍山下設伏,豈料、豈料皇甫逃脫……」

玄雪眼神一凜,茶碗落地四碎,勉力押下盛怒:「此次,爾又有何說辭?」

秋悲葉抹抹眼睛,道:「王上!非是小臣之過,實乃尚雍,不聽吾之指揮……」

「噢?」玄雪道,「傳尚雍來見。」

尚雍入殿叩見,道:「啟稟王上,未見皇甫從此地經過。」

秋悲葉聞之大急,指道:「尚雍,你……你信口雌黃,明明看見一匹馬經過,你……」

「安靜!」玄雪喝道,轉向哈爾奇道:「兵部之事,自有你處理。」

「是。」哈爾奇接旨離去,尚雍隨行。

獨留秋悲葉,「喂——」胡姬一喝,秋悲葉身上一抖。

玄雪作下朱批,道:「你既言無人聽話,本宮便送你一批聽話之人。」使了個眼色,毒姥姥押著秋悲葉離開,前往地牢取人。

玄雪對屈晨銘道:「本宮記得你曾言,四方不穩,王權不固。」

屈晨銘道:「老夫何時說過此話?」

玄雪道:「便是你此前上皇甫之折。」說話間,闔上奏摺,道:「地方豪族世家,雄踞一方,皇甫之權,其實也未必如其所言,固若金湯。」

屈晨銘道:「吾老眼昏花,記憶遲鈍,早不記得。」

玄雪道:「本宮欲親征四方,屈大學士以為如何?」

屈晨銘道:「王權根基不穩,內不安,何以攘外?」

「呵。」玄雪輕笑一聲,鋪開地圖,道:「傳聞江南,鳥語花香,不如便先去此地。」

屈晨銘雙手抄袖,闔目不語。

「就這樣決定吧。」玄雪立下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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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已被人救走。」刀器回稟。

風軒逸恍然:「先生聲東擊西,乃為救皇甫之命。」

景陽道:「可惜打草驚蛇,日後若再想消滅禍王,便不是那麼輕易。」

風軒逸道:「方才激戰之時,為何突然出現一柄利劍擋路?」

景陽道:「看來,禍王身邊還有能人。」陷入沉思。

風軒逸道:「至寒玄鐵、夜明珠、玉瓊絲,集齊三物,方可復活禍王。我與先生入洞之時,並未見到至寒玄鐵與夜明珠。」

景陽沉眉細思,道:「但是現在,說不定已經在洞中。此次殺其未成,以禍王心智,想必會將兩物至於洞內,再布置機關暗器,等人自投羅網。」

「啊!」刀器驚呼一聲,道:「這可如何是好?」賭氣道:「先生早知如此,便不該做這等錯事。」再一轉念,道:「便是為救天下人,先生自可現身相救皇甫,如此折騰,反倒是多此一舉。」

「唉。」景陽嘆了口氣,道:「刀門主所言極是,景陽確實失策。」此言一出,刀器、風軒逸均是一愣。

風軒逸道:「山洞中布滿玄毒,進去也非輕易。」

景陽靈光一閃,道:「或有一物,可抵擋玄毒。」

「是什麼?」刀器道。

「天衣。」景陽道。

風軒逸笑道:「為禍武林之物,想不到現下竟派上用場。」

景陽道:「真正霍亂武林的,又豈是一物可以為之?」

刀器笑道:「先生說得有理,若無人爭搶,江湖何至紛亂。」(本章完,全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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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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