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

鄉村母親和博士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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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29日訊】中國白話文的倡導者、新文化運動的開拓者,榮獲35項美國博士桂冠的中國大學者胡适(1891-1962,名适,字适之),是安徽省績溪縣上庄人。其父胡鐵花系清末貢生,曾在東三省、廣東乃至台灣省任官職;母親馮順弟(續弦)比其父小30歲,是一鄉村良家女子。胡适三歲時,父親即病故。23歲的寡母做了鄉村大家族的主母,對惟一的儿子悉心教育,遵夫囑,“令他讀書”,終于把胡适培養成材。

  胡适三歲隨母在上庄接受教育,13歲离開母親赴上海求學。9年的鄉村生活,對他的一生產生了巨大深刻、無以替代的影響。他在《四十自述》中寫道:“我母親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儿比我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料和我的總是一樣。我和她有小爭執,總是我吃虧,母親總是責備我,要我事事讓她。后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她們生气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听。我母親只裝作不听見。有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气,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個無業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里發牢騷,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什么好處給他。這句話傳到我母親耳中,她气得大哭,請了几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面質問他她給了某人什么好處。直到五叔當眾認錯賠罪,她才罷休。”

  嫂嫂的“生气的臉”和媽媽的“格外容忍”,在小胡适的心坎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日后好脾气的養成,和他這段日子的冷眼旁觀很有關系。

  胡适母親對小胡适的學習更是重視。三歲前在台灣生活時,胡适父母即讓他認方塊字,學了約有一千字。回到安徽家鄉時,胡适才三歲零几個月,但母親望其讀書心切,就讓他在其四叔開的私塾里念書。因為個子太小,還要把他從念書的高凳上抱上抱下。胡适從小就對讀書有興趣,他母親的“紅色制度”是一個重要原因。別的小孩學費只有兩元,而胡适的母親渴望他讀書,故學金特別优厚,第一年就送六元,以后每年遞增,最后一年加到二十元。母親囑托先生要為他“講書”,每讀一字,須講一字的意思;每讀一句,須講一句的意思。懂得了書中的意思,就避免了“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這使胡适在學習上比一般的孩子更扎實,九歲就能看《水滸傳》,為他在“儿童生活史上打開了一個新鮮的世界”。他不但把大量的小說“看”進去,還能把小說“講”出來,向周圍的本家姐妹們說書。這种“講”,逼他把文言文的故事翻成績溪土話,使他更了解了古文的文理。即使是尊貴顯赫者,他的身上也會留有卑賤低微的母親品格的烙印。

  胡适母親對胡适既是慈母兼嚴父,又是“恩師”兼“嚴師”。她從不溺愛獨子。胡适說: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望一眼,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目光,就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備我,然后行罰。胡适在《自述》中講過這樣一個例子:“有一個初秋的夜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答道:’娘(涼)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剛說了這句話,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里走出來,我赶快把小衫穿上。她已听見這句輕薄的話了。晚上人靜后她罰我跪下,重重責罰了一頓。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气得坐著發抖,也不許我上床去睡。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了什么霉菌,后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母親心里又悔又急,听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真用舌頭舔我的眼翳。”胡适母親這种既嚴厲又保護其自尊心的教育方式,使胡适從小就懂得正經做人,愛惜名譽,這為他日后的不斷上進奠定了基礎。

  胡适13歲時,母親毅然將他送往上海求學。徽州人固有“十三四歲,往外一丟”送男孩出外學徒經商的習慣,但胡适畢竟是他母親年輕守寡朝夕相處的獨子!深明事理的母親送儿子上路時沒有在儿子和眾人面前掉一滴淚。

  到上海后,胡适初進梅溪學堂,后因其課程設置不完備,又進澄衷學堂,后轉學中國公學。接受了許多新知識、新觀念的胡适,經過一番曲折,于清宣統二年(公元1910年)考取庚子賠款官費赴美留學。此時他年僅19歲。因行期由政府決定,他竟未能回家鄉向母親告別。

  胡适在美國康乃爾大學初讀農科,經過一年半后改讀政治、經濟,兼攻文學、哲學,后又赴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哲學。在美留學7年間,胡适与母親只能保持書信來往。他母親在病重時也不讓人告訴儿子,以免他中斷學業。非但如此,母親還借錢為儿子買書。胡适曾在《留學日記》中寫道:“得家書,敘貧狀,老母至以首飾抵借過年。不獨此也,宋煥家有圖書集成一部,今以家貧,愿減价出售,至減至八十元。吾母知余欲得此書,遂借貸為儿子購之。吾母遭此窘狀,猶處處為儿子設想如此。”

  至1917年7月,胡适在美國學成回國,被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聘為教授。是年12月,奉母命回家鄉与村姑江冬秀女士完婚,次年7月,江即北上与胡團聚,直至白頭。當年11月,胡适的母親病逝。第二天胡适接到電訊,和夫人回家治喪。胡母辛勞一生,看到了儿子的成材,也可瞑目了。但胡适心中的悲痛卻是難以言表,在《先母行述》中,他寫下這樣36個字:“生未能養,病未能侍,畢世勤勞未能絲毫分任,生死永訣乃亦未能一面。平生慘痛,何以如此!”后胡适又發表詩作《十二月一日奔喪到家》紀念母親:“依舊竹竿尖,依舊溪橋,只少了我的心頭狂跳!何消說一世的深恩未報!何消說十年來的家庭夢想,都一一煙消云散!只今日到家時,更何處尋她那一聲’好呀!來了!’”大學者、洋博士胡适与其鄉村母親馮順弟的情深義重,鄉村母親培養獨子成材的种种軼事,將永遠給后人以有益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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