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香港歷史窗口

文│木人

香港是中國的主權領土。中國在第二次鴉片戰爭失敗，和英國簽定「南京條約」，賠款英國400萬兩白銀、法國200萬兩白銀。香港，同時割讓給英國，至此成了百年的殖民地。

彼時香港仍是貧窮荒涼的漁村。英國人用先進技術和管理、廉價勤勞能吃苦的華工將香港䢖設成超過上海，成為國際旅遊消費的商埠自由港。來去香港自由方便，那是民主政治的好處，也是香港人的政治權力。香港有港督，港人可以參政「治港」、有遊行示威的權力，也能夠批評監督政府。這一切是港人長期堅持獲得的平等權力。

香港華人居多，且不少是來自中國，他們和內地關係不是親就是友。因而香港人對國家和華裔同胞的認同感很深厚。中共建政時，美國等國對華禁運。香港起到很大支持和建設性作用。更對內地人在金錢、物質、精神上給了很多幫助。

但中共政府認為香港是英國殖民地，是「敵佔區」。封鎖香港，更宣傳那裡是反動、黑暗、貧窮、腐朽、危險的地方。我住中國時住在大城巿，能看到香港電影，內容突顯的多是負面訊息。但我也看到不少香港人來旅遊探親，生活品質較畗裕，還帶來很多電器、衣物和食品；香港人也常從郵局寄食品和錢，幫助親友。

不少有香港關係的人要申請去香港，膽大的人就偷渡。偷渡不成功便成仁，不少人被抓，死於槍口、溺水、墜山，有太多的慘況，但人們仍前仆後繼偷渡香港。我同事父親在香港，他要去尋父，單位就拿他做活靶子，做典型批鬥；第三中學有一位老師是扒火車偷渡去香港，他不知道火車已到了香港，未下車，後來火車返回內地時被查到，判其叛國投敵罪，判刑7年。

中共為了人心穩定、社會穩定，對外不開放。閉塞讓人無知，就相信社會主義好。我移民美國要去公安局申辦，那裡天天人多。很多人申請去香港依親已有十多年，就是不批，於是天天去，希望能獲准。

我申請三年總算獲准赴美。當時我的工作單位書記說：「你要哭著回來」；還有人告訴我，如果你不走，加你二級工資。其實在更早的七年前我就可以申辦離開中國，因政治運動不敢申辦。如給加「叛國投敵」、「裡通外國」的罪名。麻煩就大了。

我全家老小六人，要從香港乘飛機到美國。先要乘飛機去廣州，再乘計程車去深圳。那時中國海關是蘆蓆掤。棚外旁是中國銀行，收買出境往來者的銀幣、金子、外幣，收購價極低。一枚袁大頭只給人民幣一元。

中國驗關後，就要步行爛泥地過羅湖橋。是要從鐡道上走到英國海關。由於人多等待時間很久。最後在羅湖火車站購票去九龍。在窗口遇到一位馬佐先生。他看我們全家六人有老有小，挑擔子、拎布袋、拿箱子，猶如難民。他主動和長子說話，又總跟著我們。

在火車上有廣播。說是內地有一女教師，追求香港生活去了香港，工作無著淪為妓女。這讓我們想，馬先生是否是壞人？到了九龍，他陪我們去女青年會迎賓舘。我們沒有預定房間，冒然來到，對方告知沒有空房，但櫃台人員對我們抱以同情，頂樓有一間放物的小房間，立即移掉東西讓我們住。

晚上馬先生來旅舘，帶來衣服和食品，第二天又親鴐一部Van送我們到機場，全家人都非常感動。此情此景幾近40年，令我難以忘懷，這一陌生人雪中送炭的恩情。馬佐説自己是官二代，文革時泅水到香港，無衣無食，撿拾他人丟棄的褲子穿，處處遭白眼。他刻苦耐勞努力，在香港有了工作、家庭，創建了自己的生意。他對內地人就抱有同情和幫助之心。他看到我們全家人的困苦處境，也就主動幫助。

時移事往，過了這麼多年，回望香港的歷史窗口，我又想起了這位幫助過我的陌生馬佐──活出自己一片天的香港人。◇

責任編輯：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