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報來臨滅王莽 光武中興復漢室

王莽當皇帝不久，國內受壓迫的農民開始群集起義。地方官抓住造反的「盜賊」，問他們為何要謀反？都說：「如今禁令多如牛毛，手不能抬，腳不能動，拚命耕種，收成還不夠交貢稅。一家私鑄銅錢，鄰家都受株連，關緊大門坐，禍從天上落，遍地貪官污吏，哪兒有活路？」

逐漸的，實力強大的農民起義隊伍形成了。第一支隊伍是荊州的「綠林軍」，不久又發展出「下江兵」、「新市兵」和「平林兵」。最後，舂陵（今湖北棗陽縣境內）人劉績和劉秀兄弟把他們統一起來，推舉族兄劉玄當皇帝，歷史上稱他為更始帝（紀元23—25年）。另一支隊伍是山東的「赤眉軍」，樊崇當首領，他們用朱紅把眉毛塗濃，打仗時容易識別，紀律比政府軍好得多。因此，東方的老百姓中，流傳著兩句民謠：

寧逢赤眉，不逢太師；

太師尚可，更始殺我！

歌詞中的太師是王莽的將軍王匡，更始是王匡的副手廉丹，兩人燒殺搶劫，無所不為。可是「赤眉軍」樊崇卻傳下命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償創。」意思是殺人抵命，傷人的要醫治創傷。

這兩支起義隊伍，一方面彼此都想奪取正統地位；另一方面都向王莽開戰，要打倒王莽主宰天下。

當時更始帝的部將劉秀在昆陽打敗王莽的四十萬大軍後，讓王莽十分心驚，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每天用鮑魚下酒，喝得昏糊糊的，靠著桌子看兵書，看著看著也就入睡了。

但形勢越來越緊張，王莽整天憂愁。大司空崔發告訴他：「古時國家有大難，國君向上蒼號哭哀告，會得到幫助的。」 王莽馬上帶領文武百官到南郊祭壇，焚化文書圖讖，陳述自己的希望，然後仰天大哭，不斷叩頭。王莽下令：官吏都得陪哭。哭累了，叫長安城的士民百姓輪班哭。哭場晝夜燈火通明，備有大批飯菜，誰哭餓了來吃，吃了又哭。哭得最傷心的人馬上封為郎官，大約封了五千多人。

同時，王莽任命九位猛士為九虎將軍，統兵東征，並把將軍的妻小扣留在宮中作人質。每個兵士只賞四千錢（約合後來的四兩銀子），可他宮中堆有黃金六十萬斤！賞金如此微薄，將士們都無心作戰。王莽的部隊很快就瓦解了。

王莽沒法子，又下詔放出所有的囚犯，發給武器，由更始將軍史諶領兵，要每人喝豬血一大盅，對天發誓：「誰若對王室不忠，土地公會登記造冊，鬼神會處罰。」這些囚徒士兵是烏合之眾，才過了渭橋便一鬨而散。搞得城裡城外亂糟糟的。老百姓趁機報復，把王莽的祖、父、妻、子的墳墓都挖開，焚燒棺材。王莽家的太廟和祭殿也被放火燒，化為灰燼。更始帝的漢軍放火焚燒宮殿。大火像長了眼睛似的追著王莽燒，直燒到宣室前殿。

王莽是相信讖緯天命的，他身穿道士服，手持自己設計的虞帝匕首，坐在一張轉椅上，背部和北斗星的斗柄相對，面前站著術士。他禱告上天以後，說：「皇天賜給我尊貴，漢兵又能拿我怎樣！」他已經進入了迷懵狀態。火越來越近，侍衛把他扶上「漸台」，隨從官員還有一千多人。漢兵在台下團團圍住。台上和台下互相對射，箭矢如雨，接著短兵肉搏，戰鬥十分慘烈。

王莽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漢兵衝到台上，一頓亂刀把他砍死了。王莽當年六十八歲。軍士爭搶他的屍體，除了腦袋是完整的，其餘成了肉泥。他的首級被送到宛縣，掛在大街上示眾。百姓路過都用石頭砸、棍子戳，還有人把王莽的舌頭也割來吃了。

王莽機巧詭詐，用偽裝欺世盜名，煽動輿論騙取皇位。最後落得如此下場，還背著「篡逆」的千古罵名，也實在令人感嘆！

更始帝劉玄進入關中，起初形勢是好的。但他在長樂宮上朝，群臣向他下拜，他竟然面紅耳赤，低著腦袋不敢正視，手不曉得放在哪裡才好。劉玄把朝政交給岳父趙萌，整天在後宮飲酒作樂。他的韓夫人好喝酒，侍宴時，有人來談事情，她就大發脾氣。有位侍衛向劉玄提意見，同席的岳父趙萌竟然舉刀便砍。身邊的廚夫雜役也紛紛封官進爵。長安城流傳著一首歌謠：

灶下養，中郎將；（灶頭燒火的，當中郎將）

爛羊胃，騎都尉；（洗羊肚煨煮的，當騎都尉）

爛羊頭，關內侯。（將羊頭燉爛的，封關內侯）

沒有制度的王朝難以延續，不久，樊崇帶領赤眉軍，簇擁著新上台的皇帝劉盆子，打進關中，更始帝投降被殺，長安城落入劉盆子的手中。

說到劉盆子，樊崇要借劉家人的聲威，想立個皇帝。在軍隊中找來找去，找到劉盆子三兄弟，因為他們是當年打倒呂太后的朱虛侯劉章的後代。樊崇做了三個鬮符，兩個沒寫字，一個寫著「天子」。三兄弟並排站著拈鬮，不料竟被十五歲的劉盆子拈住了「天子」鬮。樊崇帶領將軍大臣跪下來朝拜，高呼劉盆子「萬歲」。

劉盆子頭髮散亂光著腳，衣服破爛滿身髒汙，見到這樣的場面嚇得直哭。二哥叫他把鬮符收好，他竟慌得丟進嘴裡咬碎了。但情勢至此，劉盆子還是當了皇帝。劉盆子年幼時幫右校卒史劉俠卿家放牛，這會兒雖說當了皇帝，每次見到劉俠卿，仍不自主地向他叩頭，還要找放牧的夥伴去玩。劉俠卿把他訓了一頓，才算嚇住。由此可見這位孩子皇帝的狀況了。

赤眉軍占領長安後紀律漸壞，統治混亂。劉盆子在兄長劉恭的支持下，把玉璽交給樊崇，不當皇帝了。樊崇向他賠罪，立下保證把軍隊聚攏到一塊兒。長安城的糧食吃光後，他們就向西北方向退走了。

這時，殘局總要有人收拾。光武帝劉秀，便是這個一統大局的人。原來劉秀和兄長劉績跟著更始帝作戰，劉績後來被殺，劉秀知道是有人挑撥和嫉妒暗害了兄長，但他怕惹出更大的災禍，不敢為兄長戴孝，一個勁兒地反省和約束自己。

跟著更始帝軍隊進入洛陽，士民百姓看到前面的部隊亂七八糟，戴著老百姓的頭巾，衣服倒像女人的，莫不嘲笑。但再看後面劉秀的軍隊，一律整齊的服裝，軍紀嚴肅，士兵們都英姿颯爽，十分壯觀。有些西漢時的老人看了，激動得淚水滿面，說：「哪知今天還能再見漢家的威儀啊！」風聲傳開，眾人都把劉秀看成恢復漢朝的希望！

不久，更始帝封劉秀為大司馬，到黃河以北去安撫地方，從此脫離了主力部隊，沒留在長安。所以關中發生了兩場大的戰爭，並沒影響到劉秀的發展。

劉秀駐在鄴縣，一天南陽人鄧禹前來投奔劉秀。劉秀問他：「我有權直接封官，你這樣辛苦前來，想當什麼官職？」「不想！」鄧禹回答得乾脆。

「那麼，你來做什麼？」劉秀問。鄧禹說：「我來為你效力，將來在歷史上留下功名！」劉秀覺得鄧禹出言不凡，就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劉秀很能忍耐。兄長的冤死讓他內心很痛苦，平時不沾酒肉表示哀悼；枕頭上常有淚痕，表面上卻若無其事。主簿馮異勸他不要為此傷了身體，劉秀嚴肅地制止：「你別瞎估計，我不是為了這件事！」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而他卻在一心一意地準備一統大局。

樊崇的赤眉軍退出長安後，劉秀正式即位，成了東漢開國的光武帝。他首先任命鄧禹為大司徒，帶領大軍直逼關中，但被赤眉軍打敗了。光武帝又派馮異率軍援助，才把劉盆子逼得投降，瓦解了樊崇的赤眉軍。光武帝同情劉盆子的遭遇，叫他做趙王劉良的郎中，劉盆子後來雙目失明，在滎陽地方安靜地度完了餘生。

此時，光武帝劉秀的事業已經基本完成。當時是紀元27年，中國的大亂也告一段落。劉秀是劉家子孫，繼承了西漢王朝的國號，因此，歷史上稱為「光武中興」。

（事據《資治通鑑》）＠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