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經典名人

哈佛教授科爾奈:思想的力量

文/章 閣、君宇

當年在審判納粹之後,人們痛定思痛,說出了:Never Again(永遠不再),是希望那樣的悲劇在人類社會不再重演。可過去的十六年,在中國發生的江澤民一手發起的這場對「真善忍」的禍害,要超過納粹之毒害十倍百倍。

歷史已經有了鋪墊和安排, 大師先哲們已經為未來的審判做好了思想與精神層面的準備。重溫那些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經典著作,便是我們和大師先哲們一起思考,共同審視,從而讓正在進行的迫害,早日結束;讓將對江澤民的正義審判,早日到來;讓類似納粹迫害猶太人、中共迫害法輪功這樣的災難,將真正的「永遠不再」。

本文要和大家分享的,便是其中的另一本曠世之作:哈佛榮休教授、匈牙利著名經濟學家雅諾什·科爾奈(Janos Kornai)的思想傳記 :《思想的力量 - 智識之旅的非常規自傳》,以及作者在該書中特別指出的他的另一本著作——《短缺經濟學》。

對共產主義的篤信到破滅

科爾奈出身於猶太家庭,童年時家境優越,家庭住所和其父的辦公室是當今匈牙利首相辦公室所在地。二戰期間,其父被德軍扣押後失蹤,死因不明。在躲避對猶太人迫害的逃亡生涯中,科爾奈的思想在一步步發生轉變。戰爭結束後,年輕的科爾奈逐行閱讀了《資本論》,轉變為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並自願加入了共產黨。

1947年後的8年,科爾奈供職於匈牙利共產黨的中央報——《自由的人民》,8年中目睹共產之下奇怪的現狀和報道生涯後,科爾奈的思想逐漸發生變化。1955年科爾奈公開批評匈牙利共產黨後被報社開除。由於參加納吉領導的改革,他險些被捕,一再被審訊後,最終被開除出匈牙利科學院經濟研究所。

從此,科爾奈脫離政治漩渦,踏入學術研究領域,廣泛閱讀自學西方經濟學。他在一個處處充滿竊聽、跟蹤、告密的環境下,進行學術研究。1967年科爾奈任經濟研究所研究員,1976年被評為匈牙利科學院院士。1986年獲聘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

在《思想的力量》這部思想傳記中,科爾奈反思早年寫下的新聞報導,對社會主義制度的鼓吹和贊揚,誤導了輿論。為此,他誠懇的為不實的報導道歉,向所有曾經被他的文章傷害和毒害的人道歉。他認為由謊言制造的罪孽是無法彌補的。

《思想的力量》

對於共產黨政治的欺騙、愚民行為,科爾奈認為:「欺騙的元素通常由兩方構成:騙子和允許自己被騙的人」。他對共產政治理念經過了從追隨、狂熱到幻滅、再到靈魂蘇醒的過程:「大約在1955年底,我終於放棄了馬克思主義。我首先對自己宣布,我不再是個馬克思主義者。」

思考的力量,使當時產生了一批和共產制度、共產主義決裂的個體。這些同共產主義決裂的一個個的思想者,漸漸的促成了東歐的劇變。

從科爾奈的例子來看,思想的力量來自何處?一是徹底和共產主義決裂的信念、二是恪守著基本的精神價值,堅持對人道、精神價值的追求。他經歷過兩大最殘忍的極權主義的迫害,一個是納粹,一個是共產體制。他在現實看到了太多的社會畸形,促使他懷疑社會主義制度存在的合法性。

在《思想的力量》一書中,科爾奈極其平和但有力地指出了人們對共產主義信仰由萌芽到破滅的必然之路:「當任何政權,缺少堅信本國政權具有合法性,以及生存能力的支持者時,都無法維持下去,甚至連獨裁統治,也不例外。社會主義制度結構的支柱之一,就是那些對黨的事業無限忠誠的共產主義者。」

「他們認為所有問題,都是暫時性的,而且在救世主般使命感的驅使下,做出了自我犧牲。希特勒和他的黨羽,不是單純依賴獨裁統治和軍隊的命令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上,南征北戰,他們堅持到最後一個信仰法西斯事業的人犧牲。」

「在某種程度上,正是社會主義制度肆意揮霍人們的信任和信仰的行為,因此為它挖掘了墳墓。同情社會主義的鏈條斷裂了,而它的核心集團(即幹部們),喪失了自己的信念,開始尋求其它解決問題的方法。」

《短缺經濟學》 力促蘇共垮台

中共的黨政者常常以讓十三億人吃飽了肚子作為對統治合法性和政績的標榜,是因為其在相當的一段時期,由於其統治本身造成的長期物資短缺,中國人餓怕了、窮怕了,也就多多少少接受了這樣的說法。

1985年,中國前總理趙紫陽同雅諾什·科爾奈會面。(雅諾什·科爾奈(Janos Kornai)所著 《思想的力量》)


然而,經過了大煉鋼鐵、大躍進那樣烏托邦式的瘋狂試驗,中共核心集團也意識到共產主義是行不通的,因而「開始尋求其它解決問題的方法」,出於不變就將失去統治地位的絕境下,被迫對人民鬆綁,進行有條件的開放、不動本的改革。這一點,科爾奈在他的《短缺經濟學》中有精辟的分析。

1980年,經過十年的總結和研究,科爾奈完成了他的頂峰之作《短缺經濟學》,用作者自己的話說,該書「揭示了許多意義重大的真理」,對解體蘇聯和東歐的共產主義也曾助一臂之力。

《華盛頓郵報》駐莫斯科前記者霍夫曼引用了蘇共某些黨員的話:「這本書最早從列寧格勒流入蘇聯,當時它還是偷偷走私進來的複印件,但很快便成了《聖經》…..這本書淨化了我們的思想。它推動我們更加深入地思考。人們見面時,總會相互問道,『你讀了科爾奈的書嗎?』,然後馬上開始熱火朝天地討論其中的觀點。」

歷史總是何其驚人的相似,如今在中國人們對《九評共產黨》的反應,和當年在蘇聯對《短缺經濟學》的反應,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每當歷史上發生重大變革之時,往往總是思想先行,正如科爾奈所言:

「思想蛻變來自於人們的親身體驗,例如經濟災難…和公眾的苦難。那些文章,幫助有政治頭腦的知識分子,解讀自身好的體驗,並且加速了制度衰落的過程。我可以列出許多這樣的作品:首先,我推薦當時名噪一時的著作——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喬治·奧威爾和阿瑟·凱斯特勒的著作…。」

社會主義內部改革 無法挽救制度

1989年11月10日,柏林牆被轟然推倒。三年之後,蘇共解體。

1991年,蘇共葉利欽宣布解散蘇共,號稱擁有2000萬黨員的蘇共就此消失。 (www.europalibera.org)


有人曾經問科爾奈,他是否會預料到柏林牆的命運。或者換句話來說,他是否猜到了蘇聯和東歐共產主義體制,終將瓦解?科爾奈表示:我在1989年的著述,是最有力的回答,它們證明了我早在社會主義制度徹底分崩離析前,便已經預料到它的命運。

美國著名漫畫家、普利策獎獲得者埃德蒙頓·瓦特曼(Edmund S. Valtman)所畫的漫畫,題為「我不能相信自己 的眼睛(I can’t believe my eyes)」,其中馬克思、列寧和斯大林在 一團標有「共產主義樂園」的烏雲上,吃驚而沮喪地往下看到:在前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Mikhail S. Gorbachev)帶領下,一隊人在抬著標有「共產主義」的棺材,為其送葬。

(美國國會圖書館)

1993年,作者用5年時間,完成了另一本經典之作——《社會主義體制》。該書用幾百頁的篇幅,支持了一個命題:社會主義制度內部的改革,無法挽救制度。當極權統治對人民的壓迫愈加緩和,而且官僚體制日益放鬆它的控制時,它也便越來越無法維繫過去的權力網絡。

科爾奈在書中認為,社會主義制度中的各種元素之間的關係,就像一個個齒輪嵌入了暴政機器內,它奉行極權主義,而且瘋狂地壓迫人民,並構建出一個所謂的「和諧」社會。然而,不得已而為之的改革,必將打碎這種「和諧」,在滾動向前的歷史車輪下,政府的鎮壓和中央極權,不得不有所緩和,人民的生活,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但是與此同時,這些變化,也必將埋葬這個制度。當人們進一步可以在意識形態、信仰和政治代表中,作出真正的選擇時,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現在的執政體制。

科爾奈認為歷史的進程有其看似偶然的因果促成,但實際上是更有必然規律:「儘管人們切身感受到事情發展的速度,但是沒有人能夠預測到,它們會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不斷加快發展的步伐。做事後諸葛亮,並不是一件難事,甚至在一切發生後,建立一個數學模型,也非難事。」

「所謂的混沌理論,引進了許多參數,並且認為複雜的體系,多多少少會沿著有規律的軌跡前進,但是,即使少數幾個參數發生輕微調整時,它也可能突然全盤崩潰。這與現實情況,完全吻合。」

科爾奈承認,1990年左右的局勢發展速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正如同當今在中國圍繞退黨和訴江發生的一切那樣,也許忽然一夜醒來,世界已經變樣,只不過有人會大吃一驚,有人是早已感受到了大潮洶湧。

拒絕接受其獎 告別社會主義

1988年底,正當科爾奈忙於寫作反對社會主義體制的學術巨著時,他聽到了匈牙利政府將給他頒發「匈牙利社會主義貢獻獎」。科爾奈覺得「這件事看起來的確有些古怪。」

科爾奈給匈牙利科學院的一位高層官員通了電話,告訴他自己不會接受那個勳章,他最好能中止此事,科爾奈認為這是出於露骨的政治意圖。但匈牙利總統史特勞布還是正式發給他通知,要求科爾奈前來領獎,而且消息已經刊登在政府的公報上。

為此,科爾奈不得不給總統寫了封信:「我謙恭地向您彙報,我不會接受這個獎項….. 這塊勳章具有濃厚的政治意味和政治特色,但是我並不贊同政府的計畫,和它的普遍政策及經濟政策。在過去的幾十年裏,我一直克制著自己,沒有用反政府的行為,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如今,我希望從相反的角度,來克制自己的情緒:我不會接受政府頒發的勳章,因為否則這將表明我對政府的政策,持有默許的態度。」

至此,科爾奈表示:「我拒絕接受匈牙利社會主義貢獻獎,並完成了對所有研究成果進行總結的專著(注:指作者發表於1992年的《社會主義體制》一書),我告別了社會主義。」

(參考文獻:雅諾什·科爾奈(Janos Kornai)所著 《思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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