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散文

風蕭蕭

──鍾理和〈野茫茫〉讀後,以孩子(立兒)的立場回應哀傷的父親…

爸爸,我是立兒。當我今日在墳前坐立難安,我知道自己多期望著你們的到來。看著妹妹的笑顏,我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但當我往媽媽和你的臉上一看時,我心中的大石便又壓得我喘不過氣。你們帶來的餅乾食物,我都吃完了喔,可惜媽媽看不到我貪嘴的一手一口的樣子了!

爸爸,你為我帶來的石竹我也留著,看著它我彷彿能想見家中他們盛開的模樣了呢!

爸爸,我真的好懊悔為什麼在那最冷的夜晚沒有聽你的話多穿件衣服,這樣你也毋須把過錯都攬給了自己。我一點也不怪媽媽和你,媽媽也是急慌了的。我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敬著你們、愛著你們,最後我張嘴吞了那藥,不單單只為此,更想的是向你們說句我愛你;我最後滴落的淚珠,不是為了增加你們的罪惡,而是惱自己為何連最後一句話都騰不出力氣來說,為何就這樣離開了……

爸爸,別人說你和媽媽的結合是帶著詛咒的,我卻不這麼認為。人們背後的閒言閒語並不是我們的絆腳石,我願它是另類的墊腳石,更加堅強了我們的心靈。我想那是上天給我們的更大的祝福!作為你和母親的孩子,我感到無比榮耀。我從小的開朗樂觀、天真活潑並不是我的天性,爸爸,你從來不知道,我的頑皮、我的歡笑都是你和母親帶給我的禮物。我不會浪費這份禮物的,所以你也不會知道,我在離開的最後一刻,是多想帶著一抹滿足的笑容來感謝你和媽媽的。

「立兒,立兒……」爸爸,我聽見了,我聽見了!你沉痛的呼喚讓我的心幾乎破碎;你哀傷的泣訴讓我到最後都無法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開;你竟連最後的笑容都不肯給我,你明知道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的……

還好,上天果然是祝福我們的。祂准許我將你們送我的禮物歸還給你們,還特許我將我的心留在家中的石竹上呢!所以,爸爸,還是要記得歡笑、記得幫家中的石竹澆水喔,這樣我才能看見妹妹健康快樂的長大!爸爸,請你一定記住:我的離開其實不是離開,而是祝福,祝福你和媽媽、哥哥、妹妹能有更加健全歡笑的人生!

爸爸,當我看著你們的背影漸漸遠離我,我再次落下了淚,看來孤獨真的不適合我。爸爸,爸爸!相信你們…絕對不會…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