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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音樂服務人群 大提琴家林明慧專訪

(希望之聲國際廣播電台大學生節目)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曉宇。您剛才聽到的曲子是新英格蘭絃樂四重奏(NewEnglandStringQuartet)帶來的「龍貓」。來自台灣的大提琴家林明慧就是新英格蘭絃樂四重奏的一員,目前她是波士頓大學(BostonUniversity)音樂系的在校博士生。

(音樂網址:http://big5.soundofhope.org/fplayer.asp?file=audio01%2F2012%2F1%2F5%2Fcellist%5Fbu%2Emp3&title=%A1u%A5%CE%AD%B5%BC%D6%AAA%B0%C8%A4H%B8s%A1v%A1%D0%A4j%B4%A3%B5^%AEa%AAL%A9%FA%BCz%B1M%B3X)

自2007年起,林明慧小姐不僅多次受邀在美國演出,如紐約協濟道院十週年音樂會,麻省理工學院等,也多次獲選在大師班上演奏,比如著名大提琴家馬友友。

林明慧三歲開始學習鋼琴,八歲的時候開始她的大提琴之路,2005年畢業於約翰霍普金斯的琵琶第音樂學院(The Peabody Institute of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下面請聽本台記者玉易從波士頓發來的對林明慧小姐的專訪:

記者: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今天特別榮幸的請到了在波士頓生活的大提琴演奏家林明慧小姐。

林明慧:主持人好,各位聽眾朋友大家好。

記者:我記得第一次見到明慧的時候是在一次波士頓大學世紀音樂會上。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東方面孔,就很好奇她是如何開始她的音樂之路的。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習音樂的?你是一開始就學習拉大提琴嗎?學習拉大提琴多長時間了?

林明慧:我從三歲的時候開始學習鋼琴,八歲的時候開始拉大提琴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開始學琴完全都要感謝我的媽媽,媽媽從小就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才女,彈古箏、插花、編校刊,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彈鋼琴,於是她讓女兒代替圓她未了的夢想,我也就非常幸運的開始我學琴生涯一直到了今天。跟我差兩歲的妹妹後來也跟我一樣走上了音樂之路。

記者:有什麼故事發生才讓你對音樂感興趣,或讓你決定從事拉大提琴的嗎?或者你的家族中也有人從事音樂相關的工作嗎?

林明慧: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經過其他家長推薦,跟一位非常嚴格的年輕老師學鋼琴。老師對我的爸爸媽媽說:你的女兒很有音樂天分,只要你們答應讓她報考音樂資優班,我會負責訓練她。那時候爸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讓我開始了緊湊的衝刺。

放榜的結果我如願考上了,國小三年級開始成為音樂班的學生。台灣的音樂教育其實是很紮實的,到現在都還讓我受益良多。我們必須要修主副修兩樣樂器,當時爸媽希望我學絃樂器,加上手形適合,所以便選了大提琴。

多年之後,在所有的絃樂器家族之中,我還是最鍾愛接近人聲的大提琴,可說是冥冥之中就有的安排,非常的幸運。

記者:聽你這麼說,好像你父母才開始讓你學習音樂的時候是為了培養你的興趣或者說氣質,那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才讓你父母決定說我女兒以後就要從事拉大提琴這條路呢?

林明慧:小學三年級開始,鋼琴老師就常安排我去參加大小的比賽。其實就是河合的鋼琴比賽、縣賽都有不錯的成績。小學五年級那年,爸媽認為我學大提琴也有一段時間了,覺得也可以讓自己有一點挑戰,所以除了鋼琴之外,也讓我報名參加大提琴的比賽。

我還記得那時候爸媽鼓勵我說,我們志在參加不在得獎。結果那年其實非常意外我得了縣賽大提琴冠軍,又晉級參加省賽。隔年六年級的時候更拿到省賽優等的前三名。媽媽因此覺得可能大提琴在音樂之路對我來說是一條捷徑,我在初中二年級開始正式主修大提琴,但我對鋼琴的喜愛從來沒有減少過。

其實會開始嚮往出國是高中的事,那時候高中的音樂班班主任常跟爸媽請願,說希望能讓我出國深造,他說:我之所以能一直在大小比賽維持佳績,不是因為真的這樣優秀,而是其他人不夠好。主任的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讓我一直保持謙虛的態度,並且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出國看看。

記者:是什麼促使你決定來波士頓學習音樂呢?你對於波士頓的印象和感受又是什麼呢?你又是為什麼會選擇波士頓大學作為你繼續深造的學府呢?

林明慧:我在美國生活的起點,從馬里蘭州的巴爾的摩開始,巴爾的摩(Baltimore)是美國最大的獨立城市與主要海港之一,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地方。我在知名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附屬的琵琶第音樂院(Peabody)攻讀碩士,是美國最早成立的音樂院之一,那裡的學習環境單純,每天總有許多好的音樂會可以聽,周遭的同學也有很多佼佼者,許多已經是比賽的常勝軍或是國際知名的演奏家。大環境的熏陶以及洗禮下,我就像一片汲汲於吸取知識精華的海綿。

我那時候的指導教授是一位非常年輕的以色列大提琴家,他不但琴拉得好,也是一位非常關心學生的老師。以前有人說如果要成為一個好的大提琴家,首先要成為好的人,然後致力成為一個好的藝術家然後才是音樂家,而後成為好的大提琴家,我在我的指導教授身上深深的體會到這個道理。他雖是嚴父的角色,但也是慈母,他非常關心我們的身心健康,常常會鼓勵我們游泳跑步,也會指派同門的大提琴家們互相切磋。另外在大班課時會規定每個人都必須對台上的同學給與讚賞與批評,這就奠定了我以後教琴時給學生建議的自信。

老師最讓我們感動的是無論他怎麼忙碌,他會在教完整天琴後開車回家的路上打電話跟每一個當天上課的學生討論上課的細節。有的時候他去遙遠的國家演出綵排的空檔也會寫想辦法電子信件給我們。

記者:那看來你不僅有好父母,還有很好的指導教授啊!從你以色列教授的身上,你是怎樣理解首先做一個好人再做一個好的藝術家的這句話呢?

林明慧:我想剛剛有說到教授總是非常的關心我們。他不是只有指關心自己的學生,也關心學校所有的學生。只要有人有任何的問題或者對他有任何的意見,他即使是很忙,也一定會停下腳步跟他們說上幾句。他影響我們很大的還有一個部分就是他有一顆感恩的心。他常常會跟我們說,他剛來到美國,來到Boston的時候,其實是身無分文的窮學生。他就在公佈欄上貼了一個公告,就是問人有沒有可以讓他借住。他永遠都會記得那些人幫助他,他會想要回饋社會。(哽噎)

如果不是當初那對夫婦幫助了他,他不會有今天。所以他也常常希望他自己,或者是我們都有一顆感恩的心,互相幫助。另外還有老師非常注意生活上的細節,也非常照顧我們每一個學生的需要,不會讓我們覺得受冷落。我想老師這些好的(言傳身教)在他的音樂裡都可以感受出來。

記者:看來你的老師對你的影響很大,是不是他也直接影響了你來波士頓的決定呢?

林明慧:當初在Peabody念碩士加上演奏文憑的幾年時間很快就過去。當我開始準備博士的申請甄選時,老師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跟我討論未來。他說,我喜歡接觸人群,又有豐富的情感,加上能彈上一手好琴。他認為最適合我的音樂工作是教學,拉室內樂。另外,他自己也曾在波士頓度過大學生涯。他認為這個有詩意又不失新意的城市能激盪出我更深沉的內在。所以畢業前老師對我說:請堅持你對生命的熱誠跟理想!

我想老師為我開啟的這扇門,以他對我的觀察,從此加深加寬了我的世界,我覺得我心裡真是非常的感恩。

記者:來到美國,在一個完全西方文化環境的背景下學習音樂,與你之前在台灣時學習音樂相比,有什麼感觸嗎?

林明慧:大學的時候進入我夢想中的第一志願,就讀位於關渡半山腰的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她是一個充滿人文藝術氣息的角落,學校是以傳統文化為基礎,在展演與創作中、即使在校園中處處都可以發現驚喜。

在這樣的美好環境中優遊的我除了期許自己能常保初心之外,其實受益最多的是來自大學教授們傳承的審美經驗,他們大部分是從歐洲或美國深造而後回國服務,在美學思想上涵蓋東西文化的精髓。他們除了培養我們在嚴謹的音樂訓練中理性的領受音樂之外,他們也鼓勵我們能夠沉澱自我並感受音樂中的美妙,這對我往後出國後對中西文化的接軌有很大的幫助。在這當中唯一不變的,是從生命的歷練中尋找感動,進而在創造音樂的過程中注入那些感受的情感。

我來到波士頓之後除了說充實了西方音樂體驗不同文化的奧妙之外,其實我也會開始對文化發展或者是自己的歸屬進行思考。除了沉浸在傳統音樂或者是一直以來熟悉的西方古典音樂外,我也會開始更全面的接觸不同種類的音樂,所謂「通而不俗」,深入淺出,比較更接近人性的音樂。這其實也幫助我的一個終生目標吧,「用音樂服務人群」。如果音樂家都能帶著熱誠去親近群眾,我相信在嘗試與人們溝通的時候,我想音樂可以促進人際的融合、提升人性。

記者:大概我是比較理性的人吧,我不能完全理解你說的「怎麼樣從生命的當中尋找感動,把她注入到音樂創作當中去」,你能給一些具體的事例嗎?

林明慧:我想那時候在要離開Baltimore來Boston之前。我常常想,音樂到底可以為人帶來什麼?因為很多人說,音樂家、藝術家都是活在自己的雲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時我也常常問自己,音樂到底可以為人類帶來什麼?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想,我從大學的時候就很喜歡到醫院,老人院或者安養院去拉琴給他們聽。那時候就加入學校一個社團,去很多不同的機構拉琴。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們去醫院的加護病房,我們一間一間的敲門,看家屬有沒有需要我們進去演奏。當時我是跟一個彈吉他的朋友一起一組,我們各自拉一些音樂為他們加油。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在床上的植物人眼淚就掉下來。當下,我心裡很感動。音樂不是只是錦上添花,蛋糕上的糖霜。音樂還是能夠幫助人的身心。之後在演奏同首曲子的時候,心中的情感就不一樣。

記者:這樣看來,音樂真的不僅僅在文化層面上具有更深的現實的意義。你對自己的音樂之路,今後有什麼打算或者是期望嗎?

林明慧:我目前以教學跟演奏為主軸。演奏主要是跟我的新英格蘭絃樂四重奏的團員一起。不管是就音樂創作經驗或是有志同道合好朋友相伴的角度來看,我想這段時間都是我生命中很豐富、精彩的時刻。曾經有人說「旅行的意義在於起點與終點本質的差異」,我想在我的音樂旅程當中不管是東方或者西方,音樂或文化的洗禮,我仍在探尋最接近世界原來的樣子。希望我能夠一直與音樂為伴,找到世界的原貌。

記者:我知道你正在實現自已用音樂服務人類的目標,希望你能繼續完成你的這個目標。

林明慧:謝謝,謝謝。

記者:謝謝你接受我們的採訪。

(轉載自希望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