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文革清華生 朝野上下外

【大紀元2011年07月04日訊】清華百年校慶儼然「滿清王朝」的權力盛典。除位於權力頂峰的胡錦濤，引人關注的是紅衛兵領袖蒯大富的現身，我還想起了六四後流亡海外、有國不能回的的萬潤南。同為文革時期的清華學生，他們各自不同的命運代表了四十多年來的滄桑變遷。

蒯大富

清華百年有兩年是蒯大富的，從叱吒風雲到跌入萬丈深淵，蒯大富可謂大起大落。

1966年6月，清華工程化學系學生蒯大富因貼大字報反對劉少奇夫人王光美的工作組壓制不同意見，而被打成反革命關押批鬥，蒯大富凌厲的辯才和頑強的絕食抗爭，轟動全校。提意見怎麼成了奪工作組的權、反黨了？結果，站在蒯大富一邊的700名學生也被打成反革命。

此事被毛澤東利用，派周恩來到清華瞭解情況，收集劉少奇夫婦的材料，為蒯大富等人平反。21歲的蒯大富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創建清華井岡山兵團，成為毛整劉的鐵拳利器。

「見到毛主席就像見到神一樣。」蒯大富記憶猶新。毛在天安門接見紅衛兵，對獻花的宋彬彬說，文質彬彬不好，要武嘛！一句話挑起了全國性的暴行，紅衛兵運動狂飆突進。「誰敢反對毛主席，就砸爛誰的狗頭！」這是對毛狂熱崇拜的紅衛兵的口號之一。都以為是無比正義的反修防修的大革命，少不更事的紅衛兵怎知是毛劉權鬥？

不論是蒯大富指揮5000人上街張貼打倒劉少奇的標語，還是給王光美穿旗袍戴乒乓球項鏈的萬人批鬥，都是周恩來同意，張春橋、江青中央文革那幾個人授意的，奉毛的聖旨在造反。

68年，以蒯大富為代表的激進派與「四一四」派論戰不休，大打出手。雙方都誓死捍衛毛主席，為認準的「理」奮不顧身。百日武鬥，死了十幾個，傷千餘人。

毛召集五大學生領袖訓話，蒯大富撲到毛的懷裡哭訴，主席救我！肯定是黑手干的，好幾萬工人包圍清華，又抓又打。蒯回憶：「主席就把雙手平伸出來，上下翻了一下，說你要抓黑手啊，黑手就是我，工人是我派的。」

劉少奇已被打倒，武鬥又失盡民心。被毛玩弄在掌股中的紅衛兵失去了利用價值，從寵兒變棄兒，被趕到邊遠地區，中學生全都下鄉務農，68年底，轟轟烈烈的紅衛兵運動煙消雲散。

蒯大富分配到寧夏青銅峽鋁廠當技術員。1970年，他被以清查「五一六」分子的名義送回清華審查。在1978年的清華師生大會上，北京公安局宣佈逮捕蒯大富。1983年，北京法院以「反革命宣傳煽動罪、殺人罪和誣告罪」判處蒯大富有期徒刑17年。

蒯大富對清華武鬥中的死難者再三地懺悔，表示自己要付很大責任，罪孽深重。他主動去看望挨整過的老師同學，鞠躬道歉。當年蒯司令麾下的戰友和對立面，現在很多都成了生意場上的夥伴。文革成了同學聚會的永恆話題，蒯大富的妻子聽多了，也品出丈夫年輕時愛出風頭、自我膨脹，好鬥的性格缺陷。

但蒯大富不覺得應當對劉少奇、王光美說對不起。「如果作為平等的身份，彼此都傷害過。文革初期，他們把我打成反革命完全沒有道理的。……他們也從未對此表示過任何歉意。」

蒯大富感慨：「毛澤東是霸道，劉少奇、鄧小平同樣霸道，共產黨這個體制啊，就是個霸道體制，你沒辦法說。」

有所反思，但遠遠不夠。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對毛及江青的情結，定格在他生命的巔峰輝煌處，被毒害甚深也難超越個人局限。蒯大富還是走不出毛氏文革的怪圈。

鄧小平的跌足改革造成貧富懸殊等一系列積弊，底層百姓懷舊宣洩不滿，更有太子黨借毛這尊假神搏上位，紅歌氾濫。文革馬前卒蒯大富正是乘著這股紅風現身校慶。

胡錦濤

66年24歲的胡錦濤已畢業入黨留校，作為水利工程系的政治輔導員，身處文革漩渦中心的清華，既要避免成為紅衛兵運動的衝擊目標，又要面對混亂、瞭解狀況、察情行事。蒯大富為首的團派發揚毛的造反精神打倒一切，而胡錦濤參加的是保守的「四．一四」派，捍衛文革前十七年的基本路線，認為大多數黨政幹部和積極份子是好的，好學生幹部胡錦濤本身也屬於這個在政治和生活上受益受惠的群體。

兩派衝突激化，謹慎穩重的胡錦濤就不大參與了。他心隱痛，在江蘇泰州老家，父親胡靜之被造反派扣上貪污公款的罪名，正批鬥關押。1968年12月，胡錦濤告別了整整生活了九年的清華校園，奔赴西北甘肅劉家峽工作。

胡錦濤恭謙溫和、低調務實的性格不僅幫他躲過文革的凶險，而且得到在西北工作的宋平、胡啟立等人的賞識提拔。文革後，造反派幹部紛紛落馬。領導層斷裂，像胡錦濤這樣的技術官僚得以重用，快速陞遷。

舉世震驚的是，1989年3月，胡錦濤頭戴鋼盔在西藏戒嚴，毅然用槍桿子說話，一舉平定喇嘛「暴亂」，開了89年血腥屠殺的先河。北京六四槍響後，以胡為首的西藏黨委立即給黨中央拍電報表示堅決擁護。

如果說清華的經歷奠定了胡錦濤的政治取向和工作風格，那麼89年是封疆大吏胡錦濤運作專政絞肉機的強硬外化。胡的殺伐決斷，得到鄧小平的激賞，指著報紙上的照片問：「這娃娃是誰？」從此，連跳三級，成為鄧隔代欽定的接班人。

關鍵時刻敢動用軍隊鎮壓，絕不手軟，是黨性、原則性強的重要標誌。正直有良心、才識出眾、能力強、勇於開拓創新的人，往往被排擠出局，為獨裁者所不容，中共官場運行的是去優存劣的逆向淘汰機制。胡耀邦、趙紫陽式的接班人，不就讓鄧小平很不爽、幹得好也要攆下台嗎？而循規蹈矩、溫順聽話、無鋒芒稜角的小胡，讓老鄧覺得順眼又安心。

集黨政軍最高權力於一身，九年了，然而胡錦濤並不快樂，面部表情、肌體語言越來越木訥僵硬。難哪！爛攤子不好收拾，拿不出舉措來，六四、法輪功不敢碰，文革不深究，計劃生育也得按部就班，官商勾結，壟斷發展的機會和紅利，腐敗已入膏肓，真反腐就得亡黨。壓制維穩，高喊和諧，「八榮八恥」沒人理，「反三俗」再添敗筆。

中國的社會病灶及政治痼疾越來越嚴重，矛盾衝突白熱化，民怨沸騰。天災人禍不斷，連個食品安全都沒保障，群體抗暴事件層出不窮。席捲北非中東的茉莉花革命更讓胡錦濤心驚膽戰，無奈只求不要政亡人息，平穩過渡到十八大交班。

胡錦濤是中共建政後培養出來的「又紅又專」的產物，不斷打磨，自動調整適應，來做好黨機器中的一個齒輪或螺絲釘，才得以生存發展。他的個人知識積累，除理工專業外，以官方意識形態教條為主，缺乏人文素養、歷史眼光和政治理念。他的官話套話就像他的古板保守一樣乏味、不動人，無計可施了，就說要學古巴、朝鮮，然後把孔子雕塑在天安門前放了又搬，輪番上演荒誕鬧劇。僅對劉曉波和艾未未的處置，就丟分無數。這是爛在根子上的體制問題，跳不出老毛老鄧的思維定式和舊框框，很難有所作為。

萬潤南

當年清華文藝社的團長是胡錦濤，萬潤南負責社團中的《清華文藝》編輯組，兩人吃在同一個食堂，住在同一個宿舍樓，在同一個支部開會，是相處多年的好友。被工作組打壓前的蒯大富是校廣播台的編輯組組長，萬潤南跟蒯大富一起參加過座談會、寫過大字報。文革期間，萬潤南還和胡錦濤外出串聯、遊山玩水，從北京—西安—成都—重慶，然後乘船沿江而下，欣賞美景。一路上，胡錦濤對小他四歲的學弟很關照。

三個來自江蘇的年輕人緣聚清華，蒯大富是意氣風發的造反闖將，胡錦濤是內斂耐心的政治輔導員，而萬潤南則是文思敏捷的才子。愛笑的他純樸自然，眉眼間卻有種別樣的睿智。

他能把遇羅克《出身論》的精彩片斷倒背如流，66年底，他就認同最早覺醒的紅衛兵領袖朱成昭對文革的經典概括：「導演是『騙子』、演員是『瘋子』、觀眾是『傻子』」。在文革狂飆中沒有喪失獨立思考能力的人，難得寶貴。

80年代中期，萬潤南擔任改革開放後第一家民營高科技企業——北京四通公司總裁，企業辦得蒸蒸日上。89學潮時，萬潤南支持和平請願的學生，也勸他們要理性。萬潤南要求政府兌現憲法，按法律程序解決問題，呼籲人大審查戒嚴令是否違憲。

六四屠城後，萬潤南一夜間成了首要通緝犯，他輾轉流亡海外，四通也由民辦企業淪為共產黨接管。

許多朋友為他扼腕。他表示，違心的話是不會講的。「在絕對重要的利益之上，還有絕對重要的人類良知。」

萬潤南發表了很多文章，見證歷史，悼念逝者。既是對自身思路的梳理，又是對在朝在野雙方的建言。寫得精彩生動、精闢透徹。

可惜，如此有遠見卓識、有能力的人才卻報國無門，21年了，只能在大洋彼岸遙望神州，有家歸不得。

百年校慶前夕，清華校方竟禁止萬潤南登錄校友網站。堂堂學府墮落到封殺不同政見的校友，連一個遠在異鄉的退休老人都怕，真是悲哀啊！

萬潤南歎息，49年後，清華將「獨立精神，自由思想」閹割掉，只要求學生「聽話出活」，胡學長就是這類的代表。他對主政的老校友深感失望。

想起了萬先生概況中共黨史的四句話：「以革命的名義殺人，以人民的名義共產，以改革的名義分贓，以和諧的名義封口。」鞭辟入裡，事實如此。

萬潤南在《和共產黨分道揚鑣》一文中，有著深刻的反思。

「我們這一代人，完全是在黨文化的教育下成長的。雖說因為六四同共產黨在政治上分道揚鑣了，但一開口、一舉手、一抬足，處處是黨文化的印記……我在批評聲中慢慢地學、悄悄地改，逐漸體會到民主不僅是一種理念、一種政治制度、而且是一種生活方式。但要徹底同黨文化分道揚鑣，又談何容易。所謂『清山中賊易，除心中賊難』。賓雁先生『要警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毛澤東』的警語，道出了根除心中賊的長期和艱難。

我們也常常談到『小毛澤東』，談到毛式思維、毛式語言對我們這一代人的影響。許多朋友到了西方，話語內容變了，話語方式卻依舊……這種典型的毛式語言、這種自以為真理在握的狂妄、這種不知深淺的無知、這種非黑即白的蠻橫，自然引起了許多批評。在批評聲中，我慢慢學到了一種謙卑、學到了對他人的尊重、以及對不同意見的包容。」

荒誕時代

文革45週年，如今胡錦濤、蒯大富、萬潤南都已年近七旬。看著他們各自不同的命運，感慨萬千。極權暴政荒廢多少人的青春，毀了多少人的一生。進入專制獨裁體制，溫良的人也會雙手沾染血腥。自89六四後，把多少志士、精英拒之門外，近年來又把多少維權異見人士關進牢獄，曠日持久的巨大損失啊！

大學培養甚麼樣的人才，決定著國運民生。專制體制一日不廢除，就一日不停止愚民教育和黨文化洗腦，不能再誤人子弟了！

近日，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副院長何兵對畢業生的致辭爆紅。何兵以風趣幽默的手法，諷刺抨擊中共政治體制，贏得在場學生的熱情歡呼。這段視頻廣傳網絡，支持者眾。中國有良知的知識份子不會坐視不管，中央民族大學的趙士林教授發表公開信，批評鋪張奢侈的建黨宣傳。在這荒誕的時代，需要更多的人敢於發聲直言，需要更多的青年獨立思考，更多的民眾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