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不住的富士山

【大紀元2011年12月01日訊】「媽媽，今天的作業是觀察秋天的景物。」孩子剛從學校回來，興奮地說個不停，「我要用照相機全都照下來，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快把相機給我。」我對日本的教育一竅不通，根本聽不懂孩子說的意思，愣愣地站在那裏，但孩子們已經自己找到了照相機。「是要記錄下來只有秋天才有的自然景物嗎？」我問。「媽媽，你終於聽明白了。」孩子高興地點點頭，快速地跑了出去。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但孩子們還沒有回來。我心想：家附近都是高樓，也沒有公園，美麗的自然風光要到很遠的公園裡才能看到的，他們可能要走很遠吧。此時，自己童年的一幕幕浮現在了眼前，那時我每天放學都會從公園路過，那裏有很多的假山、池塘，綠色的草坪足有十厘米厚，比家裏的床還要舒服，我經常會捉些蚱蜢和蝌蚪帶回家，所以總是流連忘返。

「媽媽，我們看到富士山了。」孩子們的歡笑聲打斷了我的遐想。「怎麼才回來？照到了嗎？」我問到。「沒照到甚麼東西，但是，我們看到了富士山，你快看。」他們很興奮，把相片給我看。真的很美！不過，落日中的富士山顯得有些蒼老，我感到有些惋惜。「老師說，以前在學校裡就能看到富士山的，可現在看不到了，都被高樓擋住了。」孩子無奈地說著。「是嗎？那你們在哪裏看到的？」我好奇地問到。「我們上到了六樓才看到的，是我說要上去的，結果真的看到了。」胖胖的兒子搶著說到。「原來是這樣，辛苦了。快洗手吃飯吧！」我邊吃著飯，邊聽他們告訴我「秋天」的作業。

夜很深了，我還在看著照片裡夕陽中的富士山。我向來喜歡過舒適的生活，喜歡住在高樓林立的都市，喜歡經常去購物中心大採購，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快樂。可是今天我突然覺得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一切自然的、純真的東西都沒有了，只剩下現代、舒適的物質生活包裹在自己的周圍。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手能摸到的，心裏想到的，都與童年時代離得太遠了。如果能回到過去，永遠不變該多好，我們就能永遠看到富士山了！

小時候，父母總說我傻，不該說的話也說的出來，當時不以為然，上班以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記得那時，主任和書記經常來我們辦公室檢察工作，其他同事會馬上站起來迎接並給他們讓座，只有我一個人坐著不動，反而覺得他們怪怪的。回來告訴父親說：「他們根本沒必要讓座，應該繼續努力工作才是。」父親只是笑而不答。

一次團支書做工作總結，我坐在第一排，突然聽到她說：「我們的錯誤永遠是前進中的錯誤，我們一定要……」記得一位作家在一部描寫文革假、大、空時代的小說中，就曾寫過這句話，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人們還在說，把我笑得眼淚直流，還告訴身邊的同事：「就是這句話，文革時期的名句呀！」團支書的臉色很難看，但又不得不繼續講下去。

還有一次，我們去參加同事的入黨儀式，聽他說到：「我從小學會唱的第一支歌就是《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我想：怎麼可能呢？我們兒時學的第一首歌應該是幼兒園老師交給我們的兒歌啊？這次我可管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卻沒忍住笑了出來。天公不作美，碰巧黨委書記坐在我身邊，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嚇了我一身冷汗。回到家裏我就埋怨父母：「你們為甚麼不教我說客套話？害得我到處碰壁。」但是父親卻很知足地說：「我就是不希望你變成我們這個樣子，才故意不告訴你的。」

當時我沒有聽懂父親的話，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單位，再後來我來到了日本。在接下來的十多年的生活中，不知不覺我的內心被自己建立的很多高樓大廈遮擋住了，我沉迷於其中，樂而不疲。我經常是深藏不漏、逢場作戲、圓滑至極。記得有一次打電話問候父親，我的變化讓父親很震驚，他歎息地說到：「你是尖過頭兒了，尖的都發傻了。」父親的話，我根本不以為然，因為身邊的朋友都很喜歡我。

可是今年開始我突然覺得這樣活著很累，因為怕得罪人所以不敢說出來心裏話，怕朋友生氣不好意思回絕別人，怕上司生氣不敢提意見，等等。很多華麗的高樓把自己都給擋住了，我似乎很難再看到真實的自己了。看著照片，我突然笑了，有甚麼能擋得住美麗的富士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