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紀實文學

血紀(388)

下集-第三章:一段教書的日子

第五節:對母親的岐視(3)

對老百姓公開掠奪和霸道、欺騙仍是中共執政的貫伎。我們忍受了二十多年,看慣它在「無產階級」的革命幌子下,幹的對善良百姓的公開搶掠。眼前發生的只是一個小小鄉村醫院,在住房分配時所表現的強盜行為。

當然,這種既要搶人又不準被搶者出聲的作法,早就被我領教,並預先告誡母親,然而我卻沒想到人心會那麼壞!!

此刻我已按捺不住這種被騙,被辱的憤怒,衝上樓去,找王明討公道。行政辦公室裡,王明不在,只有李德富心神不定的坐在那裡。不時把頭抬起來,從窗子裡窺視著樓上的動靜顯得心虛,見我滿面怒容的衝了進來,心中早已明白,便從坐椅上站了起來。

「你們醫院這一次分房子是根據什麼辦法?」我一進屋並沒有向他打招呼,覺得沒向他大吵大鬧已是很客氣的了。

面對我的責問他自感心虛,他參加工作才七年,在醫院第一次分配住房時就搶在母親的前頭,畢竟有點說不過去,不敢像王明那樣說什麼「這是我們醫院內部的事,你們家屬無權過問」的蠻不講理的話。

「你是講你母親分的住房吧!」他沉住氣,有準備的回答道;「她的工齡是全院最高的這不假,我們已對她進行了特殊的照顧。分給她的房子,不當西曬,不受風寒,還是整個樓層裡面積最大的一間。」

睜眼說瞎話是黨棍們的擅長,決不會因此臉紅。

我立即向他喊道:「既然這麼好的住房,我娘就同你掉換吧!你們把一間四面不通風的口袋屋,光線和空氣最差的房間逼她搬進去住,你們還有人性和良心嗎?再說,我也回來了,你們憑什麼把她放在單身職工的檔次。你們不怕她上統戰部去告你們嗎?」

我憋足了一肚子氣提出:「所有的人統統從所佔的住房搬出來,直到弄明白了以後再來從新分配。這是最起碼的辦法。否則,我們不會答應的。」

李德富自覺理虧,心裡很虛,怕我指責身為一院之長,竟公開搶奪老職工住房,當著全院職工不好交待!正陷於尷尬語塞時,王書記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德富看到來了解圍人,便退到自己辦公室去了。

王明聽到我的責問,板著面孔回答道:「你憑什麼推翻分房小組集體確定的分房方案,你又憑什麼說我們按單身職工的標準對待你母親?本院的職工像游再郁,肖信芳都是有家的,她們都只分了一間,你也不想想全院這麼多人,人人都要分房,這點房子怎麼夠分配?現在已經優先解決了你母親的房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看來他早有準備,想繼續維護他一手遮天的地位。職工的權利和公道在他的眼裡,一直就有桿他自認為必須維護的「秤」,這次分配住房就是用這桿秤稱出來的。分房必須抹良心,這就是他悟出來的「黨性」。

他剛才列舉的肖信芳是一個才廿多歲,才參加工作的護士,按工齡分配怎麼也輪不上她,就因為她是中共黨員,丈夫又在本地的供銷社供職,仗著這小小的背景,她能堂而皇之與六十歲的母親爭房。

王明給她安排的房子,就在母親的隔壁,並與母親共享僅三平方米的「廚房」。這蔡家醫院當時僅只有五名共產黨員,除王明本人而外,其餘四人全都分了房子,這些人全是工齡不滿十年的「年輕人」,按正常的工齡排隊,他們沒有一個人夠資格在這住房緊缺條件下,與工作一輩子的母親爭奪。

我問道:「我想向你們請教兩個問題:第一,你們憑什麼不按國務院按工齡長短排隊分房的規定,兌現這次住房分配?第二,你們為什麼沒有一個分房條例,供每一個分房的人評分,並預先張榜公佈?」我提高嗓門,因為我注意到門外被我們的爭吵聲吸引,圍攏的是全體住院病人和全院的護士。

在這種場合下不爭是非曲直,不僅在這一次分房母親受欺侮,今後她恐怕仍會處在抬不起頭的地位。

上一次因為伙食團買菜,我已經同這個一手遮天的人物較量了一次,我不會放過這一次,我知道母親的處境是要靠「爭」才能改變的。

王明也注意到,在這麼多圍觀者的場合,敗在一個剛剛刑滿的勞改釋放犯手上,他的威信怎麼說都要掃地了。所以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以勢壓人」,故意挑撥說:「分配住房不僅要憑工齡,還要根據家庭人口的數目,你母親就一人要佔兩間住房,全院的職工也不服。」

這真是睜眼強辭奪理,母親的老伴鍾治淵在德陽,退休後要回蔡家場安居的。這是他故意抹掉的事實。而我就站在他面前,難道也要被他抹去麼?何況我已四十二了,馬上就要安家,都要靠母親分配的房子才成。

何況,當初把我安置在二十四中的教育局,口口聲聲要照顧我們母子團聚,沒有住房,「團聚」的許諾豈非空話!?

當我一連串的揭穿「落實政策」的假面具後,王光明居然說:「你的住房應由二十四中解決」,理由是我是那所學校的員工。

看樣子,像母親這樣老實忠厚的人,豈有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騙?至於教育局對我的騙人鬼話,我壓根就沒有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