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坛博览

艺术与象征(十二)

象征与剔密

去除神秘(剔密)的运动

从十九世纪开始,西方文化兴起了一种剔密(demystification)运动,对于宗教和迷信以及神话和一般艰深不可解的说法,打破神秘性论说并予以搁置,或做世俗化的分解。说宗教迷信,也波及到学术方面,艺术首当其冲的是艺术上象征的说法。远古时代的怀疑论、近代的未可知论、康徳的哲学,有所谓“剔密思想”。真正在神哲学上,剔密者应该说是布特曼(1884~1946),而艺术上的剔密,则是1848年的英国‘先拉斐尔派’(Pre -Raphaelism ),该组织,发起者以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与自然主义的情结为前提。在近代哲学,以康德的现象与本质说为导源;根据希尔师白克(Hirschberger ),康德从启蒙主义获得启发,由于对历史的盲目,对神秘,对敬礼,对合法的象征,不知其实;神而不可知的,可恐怖的,使迷惑性的,这些典型的宗教显象,对康德来说,都是纯显象的(注101)。

哲学取代了宗教成为人的指导

尽管黑格尔将绘画、诗歌与浪漫音乐看成是艺术象征,在宗教、在艺术上,都是最高的表达,它们也都是构成在哲学以先的阶段,展开并实现绝对化。对黑格尔来说,宗教是人类对世界的想像力的回馈,是堕入在感觉圈圈或意识的内在水平中的回馈。宗教精神、心理与情操,是在对象征、想像起作用。哲学的任务是将象征变成观念,观念是行为的动机和根基,哲学也将象征化成智力、理性的图解。总之,哲学使象征提高到超越,指向更深的层面,在将宗教象征,移动到哲学的五线谱上,让人看到黑格尔处理基督教残存的唯一可能性。黑格尔在他的宗教哲学中结论,其目的、其意愿,他说是根据所说转移,来完成他宗教与哲学的和解,宗教哲学成了消灭宗教的哲学。如果我们熟读哲学史,我们可以看得清楚。打破这种牢狱,只有士林哲学多玛斯派可以完成。

19世纪的实证唯理主义的主题,已经非常清楚的强调,象征已经到了最后的尽头,神秘的宇宙观已经没有了。显然他们提出以象征来说神秘,实际上却是要建立起抽象更新的劳什子来,说人本性理性(唯理)进步、科学等等。

马克斯说象征是意识型态,是上层结构;所谓上层,就是剥削社会的机械结构。尼采认为是权力意志,是来压迫人的实体。对逻辑实证论者来说,真理只是约定的一个物件,不过是将一组联结的意识内容、变化程序,归纳成为单元、资料,受到一些游戏规则的管辖。这种狂妄口气,少了传统经典思想的慎重意义。

今日人心被切断与神的连系

近代思想与过去象征中的宇宙观,完全断裂,同时也去除了神话的情调。强加观念于今日社会,造成今天人们的心神产生异化,出卖自己,已成彻底。在西方基督文化的归属的真情实意,被丢失得干干净净。容格(C.G.Jung)在他的书里-当今人类在寻找一个灵魂,清楚突显一个深沉的危机,人类自甘堕落的看着自己在肮脏无比中沉沦、再沉沦,将自己与神一刀两断。台湾也避免不了,上层人物,政界或学者,将我们优良文化抛弃得一干二净,感染西方的劣迹,甚至比西方更甚。容格支持今天的人类要成为一个寻找(隐身)在有生活真义的象征的真人,田立峙( Tillich )则说:“神话不会淘汰人的精神生活,神话乃是一个关心象征的化合,为我们表明我们最后的关心关怀。”(注102)





霍加斯的版画,刻划出庸俗当道的繁嚣。

现代信仰超过神话,艾利亚(M.Eliade )认定近代的人们是沉溺在一个庸俗当道的神话中。他说近代神话学的分析汗牛充栋,表面发现了神话以及所属的神话图像,私底下却是卑劣的,俗化的(注103),威力强大,驯至以假代真,而真反成了假,并且无力反对。

人迷失在恶势力中

如果只是个案,那无所谓,然而并非如此,此势力真真实实的普遍化了,成了“神话”的典范。它存在诡谲的小说、电影中,流传之广更是无远弗届,不但打进一般社会人士中,并且还进入学术高贵的殿堂。在报纸与书刊中,学界与名流沉迷,成了生活的必需品,人成了这些“神话”英雄。(西班牙的)唐璜 、犬儒、虚无主义者、忧郁的人,在今天的社会中,利用假的象征,迷惑世界。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倾向着罪恶。民间小说,忘记了过去的是善恶的战争的奋斗,今天书中充斥魔鬼降生成的人,专门蛊惑青年,从根本拔除向善行善的心。宗教方面,用力更深,大多以宗教为形式,没有真正信仰。(注104)



1. 英国画家霍加斯(William Hogarth,1697-1764),对世俗生活描绘的鞭辟入里。脱离神话,酒足饭饱的人类似乎只有无聊。

艾利亚认为马克思对现实或客观世界的观念,是一个近代“神话”,煽动力十足,请你想一想马克思那种对科学性的获得权力的要求的想法,其共产主义宣言,对中东与地中海世界,发生了末世巨大的回响,并且继续的回向。他误以为无产阶级的胜利,建立现世的天堂。他不同意历史哲学家论断,紧张,不安,混乱,是和人类的条件紧连而分不开,因之无法完全超越(注105),他的结论与罗素相似, 有关的罗素的说法,在他的西方哲学史中,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世末论的评价。(注106)

古代神话在现代被边缘化

现代哲学家中,恐怕是查理雅斯白(K.Jaspers )最坚决保护象征的人,超越、独立本质的现实,总不曾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间接的,透过象征去领会。领会是什么呢?雅斯白指出了数字,来代替象征。雅斯白认为数字还有形可见,比象征更踏实,实际上更有哲学味道,不过无论用数字、无论用象征,都不能与形上本身(超越性)一致。

只有我们所说或说给我们的语言,比较更开启我们对超越性,朦胧中透出一丝微光。实在、形上、超越、本质,都是无形,我们无法想无,只好用象征,勉强以象征代之了,雅斯白说:“数字或象征,能更深入的现在所是的状况。”即使数字论题在存在论者的著作中,是中心与重心论题,它也是布特曼笔战论题,这些篇什文集,在在的著作;剔密神话中,该书中,对于象征一事,说的非常清楚。(注107)

他引用亚利斯多德的著作,雅斯白说,神话与科学的分别,清清楚楚,确切的断定科学思想,而将神话边缘化起来。也可说将界限说得清清楚楚;将神话思想的形视完全挤到边沿。“我否定这个事件,神话不是过去的什么事件,而是表示人在任何历史时代的特别思想”(注108)。多么可怜,缺少表达能力,是在说我们的生命已经不是一个有效的神话语言了。神话是可以接受净化的 可是却不能予以消灭的。说解除神话,是一个冒渎的罪,“实际上解除神话,是有可能,解除神话将丧失我们智力的一个基本能力”(注109)。

透过象徴出现在我们前面的现实性,雅斯白观察的说,如果按字义来解神话,或者有意将它转化为一般哲学观念,那现实性便会丧亡或消失了神话的语言,为到达超有形的实在性,不可缺少数字”。(注110)

神话要从本然的神话来作诠释

成为一个数字的形式的神话,并不在经验和超感觉之间,监察是否有一个意识的分别;神话的语言,并不是与科学的语言相提并论的,也不是可以翻译成任何其他的语言的,在神话中,有对实在性直接的了解,可是这个了解只有在神话本身并透过它才有可能。神话是从本然的神话,来作诠释。“超越性行为的实在性的出现或亲在,不在直接启示中而是要过数字或号码”(注111)

注释:

注101:哲学史二,海德尔。巴赛罗纳,1996年,218页。

注102:信德的活力,50页。

注103:神话、梦、神秘,见神话与象征,45页。

注104:仝上,47页。

注105:仝上,5,38页。

注106:罗素,西方哲学史,Allon Urmin,1925年,361页。

注107:我们所引用的是来自出自英文版本者:神话与基督教义,没有神话的可能的宗教的研究,见贾思白(Karl Jaspers)和陆道夫Bmlimann.Noondey Dre纽约.一九六九年。

注108:仝上,15页。

注109:仝上注,17页。

注110:仝上注18、72页,贾思白分成数目的三个等级,一经验的等级(领会的领域),历史的实在性与科学的经验事实,二宗教的领域:神话的本有领域和其所解说,包括一个艺术表现的宽渊的色域,三、哲学领域,贾斯白的整个哲学支撑在现象的分离和实体的分离,知识学限于现象,透过数目的诡谲,理智超过自己,在一个纯粹信的行为学到超感觉。

注111:仝上44、15等页,为一个剔密的主题作一个广泛阐述,请阅姜马嘉丽诺的书,剔密研究,GCM出版,伦敦,19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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