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昭(15)

黄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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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上)
饿殍遍野,三十斤粮票续命
羸身悯人,五六个男女拯民

话说林昭被划为右派多次自杀、发病咳血;母亲许宪民知悉女儿如此情况后心痛无已,多方奔走,请托求告昔日友朋、今朝在位高官,辗转达知人民大学校长吴玉章处。幸吴氏一念之仁,一九六零年一月,林昭得以被慈母从北京领回上海家中疗病养身。

在慈母的精心呵护照料下,林昭病体大有起色。林昭咳血,系由肺结核引起,此病当时已有特效药,非不治之症。家是人类的鸟巢。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辅以对症施治的药物,林昭身体恢复了,但是她的心病——反右落下的心病却伴随着国家民族由于大跃进人民公社带来的巨大灾难——饥馑、死亡,而越来越重。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一年三年间,中国饿死了四千万人,完全是由于中共当局治国失当所致;而一九五七年的反右运动则是始作俑者,它导致了无论中共如何胡作非为、大批死人杀人,人民噤口无声、逆来顺受、任其宰割的局面。

林昭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北京时,她就与友人谈及这一点,议论、交流、分析。他与谭天荣、羊华荣、甘粹、张元勋、刘发清、赵雷……诸人都很明确地有意识地议及饥馑死人的原因,对批评大跃进人民公社、为民鼓呼彭德怀元帅遭贬的不平不忿。

当时,能有如此认识的人不多、很少,付之反对行动者则属凤毛麟角,付之反对行动又能从思想高度上认识从全国范围内实施者则可以说绝无仅有。林昭却要螳臂挡车、蚍蜉撼树,要像堂吉诃德那样持长矛骑瘦马去战斗。她在北京时与右派分子赵雷的话已露此端倪:“我当右派不冤枉,但干的右派活儿太少有点冤枉。要想改造社会,不干则已,干就要往大里干,绝不低头屈服!”

二十年后中共开恩平反右派,五十年后,右派嗫嚅要求中共彻底平反、赔偿损失。林昭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假设:五十五万右派、一百万连带另册中人、五百万知识人,与林昭一样,那时就有“要想改造社会,不干则已,干就要往大里干,绝不低头屈服!”的想法做法,中国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模样。可惜,历史绝无假设,九州之错已铸。一段天开异想的闲话,按下不表。

林昭返沪养病之初,曾与老同学倪竞雄一晤,倪竞雄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是位剧作家。林昭原有与其合作写剧本之念,可是倪竞雄要写的是歌颂“人民公社好得很”的奉命之作,林昭却对倪竞雄说批判彭德怀是错的,人民公社饿死了许多人。这些情况倪竞雄并非不知道,无奈地说:“怎么办呢?我们是不满国民党腐败才去参加革命的,难道还能回到过去?”林昭感慨道:“你是好人,无论共产党有多少缺点错误,你总以善良的愿望去为它辩解。”林昭理解谅解自己的好友,从此不再与倪竞雄谈这些话题。

林昭将思维和眼光投向了另处,她结识结交了张春元、顾雁、徐诚诸人。张春元和顾雁、徐城是甘肃兰州大学历史系、物理系的学生右派,他们在被遣送农村劳动改造时,看到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没有衣服裤子穿,光着身子在村里走动。人民公社开始“撑开肚子吃饭,鼓足干劲生产”,后来公社食堂每人每天的粮食从六两、五两、四两到二两到没有两到揭不开锅。人们开始饿死。

物理系右派学生何之明劳动的渭河北岸百泉公社百泉大队一千多人饿死了近三分之一。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对于成年累月接受党妈妈灌输教育祖国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过着如何天堂般幸福美满生活的大学生远胜晴天霹雳的惊悟。他们从党妈妈荆棘编织的摇篮中被刺醒了。

林昭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缘由情景已难稽考,彭令范的回忆可见一斑:“林昭的病经过调养后,渐有起色。她是一个不耐寂寞的人,总是经常要出去走走,去图书馆、去公园。在日常去公园散步时,逐渐认识了几个青年朋友,时间久了,相互间不免要纵论时事,漫说中外。一九五八年,中国大地上又出现了一场极大的折腾,“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一天等于二十年”、砍尽树木大炼钢铁等浮夸风弥漫全国。

他们几个人谈论著那种“瞎指挥”的“共产风”,是违反社会发展规律的。不多久他们又眼看着生产萧条的景象出现,物资迅速匮乏,什么也买不到,街道上排满了长队,人们因营养不良体质迅速下降,浮肿和肝炎很快地蔓延,而到处的大哄大嗡依旧。林昭和她的几个有共识的朋友们,率直地对当时那种随意性极大的左倾政策表示不满。他们又谈到庐山会议彭德怀按照组织原则如实反映了情况后而受到批判和撤职一事更觉得是非颠倒。”

他们怀着拯民于水火的急切热情,策划于密室,办了一个地下刊物《星火》,放言国是。大主意是张春元拿的,油印机是兰州大学右派学生凑钱买的,印刷是顾雁干的。首期《星火》八开纸,三十多页,其中一篇标题为“当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的文章指出:农村正在大量饿死人,这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直接后果。

共产党已经腐朽,需要一次革命。鉴于中国没有别的政治力量,他们寄希望于共产党内部的同志,希望由他们组织“中国共产党革命委员会”,起来革命。林昭的长诗“普罗米修士受难的一日”也在首期上,“海鸥之歌”长诗则同时另印单页。首期《星火》印成后,在同人中传阅、讨论。他们计划日后寄给各省市的共产党领导人,希望靠他们来修改中共的错误政策。《星火》和林昭的长诗“普罗米修士受难的一日”已在中国民主运动史、文学史、思想史上留下了印记。

首期《星火》尚未寄出,第二期正在编辑中,无产阶级专政的天罗地网已向他们兜头罩下。一九六零年九月三十日,这批参与了《星火》活动的兰州大学右派学生在劳动改造的甘肃省武山、天水两地悉数被捕,连带了当地支持他们的数十名农民和干部。张春元和杜映华(中共武山县委书记)被判死刑,被判十至二十年重刑者十数人。

一九六零年十月二十四日,林昭在苏州被上海公安局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
正是:星火之刊,未燎原先烧美玉;盗火之神,有春元更添林昭。

注:

本回参考文章:倪竞雄“沙雕美食,遥祭英灵”,彭令范“姐姐,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刘发清“一个不屈的英魂——忆林昭”。丁抒“林昭与同案犯张春元、杜映华之死”,转自“林昭,你在哪里?”网站http://linzhao.netor.com/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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