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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透视《孔雀》

【大纪元2月22日讯】大陆著名摄影师顾长卫首次执导的故事片《孔雀》作为第55届柏林电影节的参赛片终于在2月18日下午亮相了。

走进电影院前,好奇心驱使我在网上看了不少介绍新片《孔雀》的报导,很想知道为什么顾长卫给自己的“处女作”起了这样一个简单、平淡的名字。顾长卫自己在一次采访中说,“以前逢年过节,中国人常常喜欢去公园看老虎、狮子和孔雀。看孔雀也是一种幸福吧。”不过顾导自己也说,曾经觉得“孔雀”这个名字有些平淡,但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名字,就保留了下来。

孔雀开屏应该是很美的吧,电影开演前我还在心里为《孔雀》之名寻找着可能的解释。不过孔雀的美于我来说,实在是非常抽像。除了从小常见的蓝绿色,像眼睛一样的单根孔雀毛和孔雀开屏的静止画片,一生中看过很多次孔雀,印象中的孔雀总是踱来踱去,从不肯真正展现出开全屏的惊艳。柏林西边的万湖中有一个“孔雀岛”,为了看孔雀我夏天还专门跑到了“孔雀岛”,在岛上转了半天,看到的也不过是略微撒开了长长的尾巴,闲转的孔雀。就这样,孔雀的美在我的心里一直停留为一个抽像而不丰满的概念。

一篇报导中曾引述了编剧李樯的一个解释:“我们所有人都像孔雀,身上长满故事,一生中经历过的爱恨情仇,如同色彩各异的羽毛长满人生。长卫观察每个人的‘孔雀羽毛’,真正发挥了他最擅长的影像风格,铸成一篇动人的家庭史诗。”这个说法倒是从另一个角度帮我初步把孤傲的孔雀和70年代的家庭故事对上了号。

然而,在爆满的柏林电影节《孔雀》首映式的主影场里耐心地坐满了两个半小时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内心期待的导演浓墨之笔,为《孔雀》之名的内涵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诠释……

一首平淡中充满张力的悲歌

《孔雀》以70年代的河南为背景,描述了一个普通家庭中的三个孩子艰难不易的成长过程。姐姐(张静初饰)充满了幻想,一心向往着去做伞兵,得到的却是药厂里一份刷瓶子的工作;哥哥(冯砾饰)小时得过脑震荡,头脑不太灵光,倒是成就了一个什么也不往心里去的乐天派性格,娶了个瘸腿的乡下姑娘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沉默的像个影子”的弟弟(吕玉来饰)因为画了一张女孩的裸体画,被自己的爸爸看作流氓轰出了家门,经过几年的闯荡甘心地依附于一个歌女,过起了下棋、做饭、带孩子的“60岁老人”生活。

经过了在贫乏、压抑的人文、精神和物质环境中,挣扎着寻求成长空间的痛苦过程之后,影片结束时,兄妹三人都已成亲,过上了最平凡普通的日子。过年时,三兄妹各自带着自己的家人来到公园观看孔雀。在看不到孔雀开屏时,影片中的三段对话颇耐人回味:“姐姐”的女儿老成地说:“这儿的孔雀都是假的”;做小买卖赚了点钱的哥哥则说:“咱以后在屋后弄个园子,养两只孔雀,天天看”;年方二十几岁却希望自己一夜变成六十岁的弟弟则老道地安慰自己地说:“冬天,孔雀反正也不开屏。”这三段对话无形中再现了面对失落的人生等待,人群中最常见的怀疑态度和中国人特有的阿Q性格。

而当三对夫妇放弃了等待,相继离开之后,影片中最美丽的一幕开始了:孔雀出其不意地缓缓舒展开了浑身的羽毛,但是主人公们却没人看见。孔雀背对着观众,慢慢地向左右转动着身体,扇屏一样张开的羽毛随着孔雀身体转动的韵律优美地摇摆着,却总是在似乎刚要转过身来,让观众看到它那一身艳丽的刹那,就又在出其不意中转了过去,直到最后的一瞬间,那在灰色的天空下悠然踱步的孔雀才猛然转过身来,将一身的惊艳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耐心等待的观众面前。短短的一个定格之后,孔雀开屏的画面便又隐去了。而在这个优美而触动心灵的画面中,我看到的仿佛是生活中让人期待已久、常常是不期而至而又不辞而别的绚丽瞬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灿烂……

超越时代的人性题材

导演顾长卫的处女作《孔雀》一鸣惊人,初次参加国际影展就抱回了“银熊”,并不让人感到十分惊讶。从柏林电影院饱满的席位可以看出神秘、复杂、多变而又陈旧不变的中国始终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人说文如其人,影片《孔雀》像一向以含而不露著称的导演顾长卫一样,没有太多的对白。一系列细密有致的情节设计中,把三个主人公成长的故事层层叠叠地编织在一起,把观众带回到了一个并不太遥远的年代。“故事是发生在70年代。从更深的层次上看,这部电影更本质的东西,是讲述了个体生命的过程和他们的命运。个体受环境的影响,环境会对个体产生压力,社会文明的特点在于给人更大的空间,更大的自由度。不论是什么社会制度,经济生活落后还是发达,个体生命总是在争取更大的空间,这个问题过去、现在、将来都会存在。”《孔雀》首映式刚刚结束后,我在柏林电影节主影场拥挤的休息室里见到顾长卫的时候,他正静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安稳得像一塑雕像。平实而有磁性的语调与其作品的风格毫无二致。

仔细观察,顾长卫说的不错,《孔雀》的主题、内涵远远超越了70年代一个普通家庭故事的范围。《孔雀》中的场景或许和今日都市、大城镇的景象相去甚远,但在当时的环境下产生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在今天的社会环境中却依然处处可见。

例如:“姐姐”是一个年轻、倔强、充满了梦想的角色。为了能被录取为伞兵,圆一个自由地在天空中飘荡的梦,“姐姐”不惜偷了妈妈仅有的一点买菜的钱,又借了“弟弟”积攒的全部家产——两块钱,买了烟酒想去贿络一个其实并无决定权的大兵;为了从一个男工手上要回自己缝的降落伞,二话不说地脱下了裤子,准备用自己的贞节,也是她唯一的资产去做交换;为了调换一个工作而用婚姻作为代价主动要求嫁给一位领导的司机。过滤掉影片中那个时代特定的物体象征,便会发现影片中人物的心理活动、行为方式与今天的现实生活是那样的相近。在党掌握了全部社会资源的70年代,改变个人生存环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参军,直到今天,在大陆升迁的保障依然还是入党;在今天希望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而甘当老板们情妇的年轻的女孩子和为了物质生活的改善而趋炎附势的男女老少身上到处出现的都是“姐姐”的影子。

平淡中的韵味

顾长卫的老友,影星姜文称《孔雀》是一部拍的非常有耐心的电影。从艺术角度上看,《孔雀》称得上是一部精雕细琢的影片。110个场景几乎个个都是精工细作而成。

整个影片中没有用艺术大片中常见的宏大场面做衬托,也没有用浓艳的色彩做渲染,顾长卫用镜头捕捉着筒子楼里平凡的一家五口相互之间错综的情感细节。整个影片自始至终呈现在极具时代特点的兰灰色基调之中。涂白粉的球鞋、街上小孩玩的火球、爸爸和妈妈自己包的咸鸭蛋、姐姐身上的的确良衬衣、手里拿着的写着“奖”字的搪瓷杯子……,影片中精心设计的细节能唤起每一个经历过70年代生活的人对过去的回忆。

再注意看看“姐姐”一家五口每天在过道上吃饭时,背景中每时每刻存在着的邻居们漠然身影的画面,就看到了一个缺乏个人空间的社会环境的真实再现。细细看下去,这样细腻的表现在影片中随处可见。

“孔雀的身体上长满了故事”,影片《孔雀》中沁透了对中国普通百姓的关爱。正如顾长卫所说的“和英雄美人相比,不会有人记得普通人,而普通人的生命过程更不容易,成功的可能性更少,付出的更多。”记载普通人的故事片没有惊险和惊艳,其中一层层的内涵,只需要我们耐心而仔细的观看。每一次细心的观察,都会让人有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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