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雅
屯子呵,你是母亲干瘪的乳房,我梦里萦游的童年,依然还把你那时侯的余温深深地珍藏,屯子呵,你是众乡亲们刀耕火耨的盐碱地,我孩提时代的大碗公里,仍然充沛着父辈们劳作的艰辛与深沉希冀。当我踏响你“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古韵,我的良心将永远伴随着那匹“古道西风瘦马”,当希冀步入“夕阳西下”,消逝在茫茫无际的天涯,有一个泪飞顿做断肠人的身影时,你就会领悟出那个人就是我……。
我知道了,我依然清贫的屯子呵,你的春天简练得只剩下一个年集,炒两个菜之后,在门框上贴几张迎春的佳句,一下子会出现安家的新燕,在你骤然返青的野地里喃呢。其实我最喜欢屯子夏天掠过午饭的过堂风儿,那时侯,季节的小木桌儿上,一定会出现一碟好吃的辣椒酱。屯子的秋季实在是太疲倦了,乏累的鼾声会把秋夜拉得好长好长,当叶子们再也不愿意守侯那些无聊的秋雨时,连候鸟也挽留不住,草垛就组成了屯子里绝妙的金字塔,带一股屯子特有的馨香,缓慢地流向远方。然而我也爱屯子里辛辣的关东烟儿,当屯子盘腿儿做在烧热的土炕上,再端来几只冒气儿的蓝边儿碗,捏几捏叶子就沏成屯子悠远的故事,过不了多久,冬季便超脱成为冒泡儿的酸菜缸。
我爱屯子里古旧的石碾,我爱屯子里每一段土墙,每当我回想起屯子往事的时候,即使是敲响家乡亲爱的石头,都会迸发出一段儿有趣的遐想……。
真是对不起呀,我可怜的屯子,虽然苦难酿造的老酒是那么的醇厚,可是我宁愿捣毁绵亘在屯子里的每一段儿土墙,砸碎那些曾经赋予过我灵感的石头们,也不愿意让我的下一代们,再一次领略我这一段关于悲苦的风骚!真是对不起了,我可怜的屯子,你已经沦落成为在“知足”的区域中迁就种族,有些人甚至于都糟糕成受到了奸污也不反抗的地步,反而还要高举起“有人问他昨夜事,摇头晃脑的说不知”的条幅儿。
对不起呀,一个酣睡五千年而仍然不醒的屯子,你可知道吗,你的忠臣现在真想化做一把粗大的锥子,猛烈地刺激你发出隆隆鼾声而正在震动着的人中。你可理解吗,作为一种赤子的焦灼,有时侯真想自己就是一只嗡嗡作响的马蜂,宁愿在你醒来的恼怒中,把我拍成一爿赤诚的精灵,好让我理想的飞沫,融进我深深眷恋着的那一pou(提手、右边一个‘不’字,读‘剖’)黄土。
可是我不能呵,不能,在这样百废待兴的环境中,就请允许我摆一张讲桌儿吧,我要讲一讲为什么草房可以变成瓦房、瓦房又变成了平房的原理,从而推断出一个“知足”约等于“山顶洞”这样的“定义”,培训出以“屯子兴亡,匹夫有则”为本的大夫们,让他们为“摇头晃脑的说不知”的病患们把脉,给遗传的下一代傻瓜们堕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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