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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牍 册

【大纪元11月29日讯】

宋 蔡襄

尺牍 册

纸 行楷书

24.7 x 27.1公分

  蔡襄(1012-1067),字君谟,是北宋仁宗朝时的进士,以直言敢谏闻名,对经济政策与地方建设贡献很大。但他最受人推崇的,仍是他的书艺。蔡襄的书风由于相当典雅而又极具法度,且善写各类书体,在当时不仅受到皇帝的喜爱,后来也与苏轼、黄庭坚、米芾,并列为“宋四家”。

  这幅蔡襄书写的尺牍,又名“澄心堂帖”。宋代士大夫讲究生活品味,对于文房用具,尤其考究。蔡襄写此一信札,便是为了委托他人代为制作、或是搜寻纸中名品-“澄心堂”纸。“澄心堂”纸源自五代南唐,据说它“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在北宋就已经是相当珍贵、难求的名纸了。这幅书迹的纸质缜密光洁,很可能就是蔡襄用来作为“澄心堂”纸的样本。

  精致的纸质,配上蔡襄秀致而庄重的墨迹,使得这幅“澄心堂”帖格外显得清丽动人。全文以行楷写成,结体端正略扁,字距行间宽紧合适,一笔一画都甚富体态,工致而雍容。信札署有“癸卯”(1063)年款,蔡襄时年五十二岁,正是他晚年崇尚端重书风的代表之作。

蔡襄(公元1012-1067年)字君谟,兴化仙游(今福建仙游)人。天圣八年(1030)成进士,卒时任端明殿学士,故人称蔡端明,谥忠惠。工于书,欧阳修(1007-1072)以“君谟书独步当世。”(注1)东坡推崇“近时称第一”。(注2)著有《端明集》、《居士集》、《茶录》、《荔枝谱》。

  蔡襄于宋四家中,年最长,其时代背景犹承唐人遗绪,以典重有法度为胜。邓肃(1091-1132)“论书”:“君谟书如杜甫诗,无一字无来处,纵横上下,皆藏古意。”(注3)“古意”就可解释为遵守传统。本幅署款“癸卯”(嘉祐八年〔1063〕),时年五十二岁,居汴京任翰林院职,属晚期作品。本幅运笔如行,而结体似楷,写来从容不迫,正是“端严而不刻,温厚而不犯。太平之气郁然见于楮毫间。”(注4)书风比起蔡襄他书,贵于端重者又增一份工致。与次年所书(甲辰〔1063〕)本院藏“彦猷帖”比较,谨严中自有一份雍容,结体、字距行间,宽紧合适,正是端重的代表。即使相对与其它楷书,如“自书谢表并诗”(作于皇祐四、五年间〔1052-1053〕)等,也当以此为压卷。

  蔡襄书以浑厚居其上。历来评论蔡襄的书风渊源,受虞世南(558-638)、颜真卿(709-785)影响,本幅用笔、结体、气息,大致融合此二家。又蔡襄自谓:“古之善书者,必先楷法,渐而至于行草,亦不离乎楷正。张芝与旭变怪不常,出于笔墨蹊径之外,神逸有余,而与羲献异矣。襄近年粗知其意,而力不及,乌足道哉。”(注5)此条未署年,但语义上非年少时,或亦可为晚年之本幅崇尚端重再作一解。

  本帖内文,即求制作纸中名品澄心堂纸,此纸源于五代南唐烈祖李昇(888-943),命宣城加工制作。澄心堂为李昇任金陵节度使住处名称,据称其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注6)宋代士大夫讲究生活品味,于文房用具,尤其考究。“笔墨纸砚精良,人生一乐。”(注7)北宋人对文房用品的追求,每每见于诗文杂记题跋中,其中对南唐的墨及纸备加赞扬。蔡襄本人即谓:“纸,李王澄心堂为第一。”(注8)对于文房用具,如“陶生帖”赞誉“散卓”笔。对砚的嗜好,“洮河石砚铭”记此砚之“能下墨,隔宿洗之亦不留墨痕。其肌理细润莹洁,不在端溪中洞石下。”(注9)“致彦猷尺牍”谢所送“大砚盈尺,风韵异常,斋中之华繇是而生。”蔡絛(生卒年不详)《铁围山丛谈》“记昭陵(仁宗)赐宴”,一大臣得李超墨,襄得李廷珪墨,襄以之相易。分道时,襄长揖为谢。盖李廷珪墨虽足宝,而李超为李廷珪之父,更足珍。(注10)

  这一件简短的尺牍,没有受信人的名字,制作澄心堂纸当是在“黟歙”(今新安),蔡襄自谓:“今世纸多出南方,如乌田、古田、由拳、温州、惠州,皆知名,拟之绩溪,曾不得及其门墙耳。”(注11)如此,该是从汴京寄往此地。信上的文字是有关于“澄心堂纸”的好史料,可惜,信中的文字,对当时受信人来说,当然明了,只是今日读来,仍有许多不解处。当代王壮为教授曾为文〈就蔡君谟真迹再谈澄心堂纸〉(注12),指出尺牍中用语的第一、二句,“此”字所指,是否就是本件为澄心堂纸,或是另外附有一纸。王氏认为本件是小幅,合于梅圣俞诗“幅狭不堪作诏命”之语。二、本件的“紧厚”,与“古纸精光肉理厚”合。三、“坚实”与诸家记载合。这一件简短的“尺牍”,如果是附件样本也有相当大的可能。

  传世名书画中,当有以澄心堂纸所做者,如记载中屡屡以李公麟(约1041-1106)就用澄心堂纸作画。惜均为鉴藏家以目视指出,碍于不破坏原件,目前似未见以新科学方式的观察分析报告。

  此次所求百幅,是否能如愿完成呢?固无法得知,但“百幅”之求,是否有得。蔡襄自谓:“余有澄心纸百幅,李庭珪墨数丸,皆人间罕见者。”(注13)此处所云是“澄心”,与南唐李庭珪墨并称的旧纸,或者是此次新制的澄心堂纸,无时间上的关连足以判断,录之以为谈助。又蔡襄自记“歙州绩溪纸乃澄心堂遗物。”(注14)“歙州此三物(墨、纸、砚),惟好事以厚资可至之,若临以官势,莫能至也。”(注15)亦为本尺牍中“试与厚直莫得之”一句共相印证发明。

(王耀庭)

注1:欧阳修,〈试笔帖〉,《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一三○,收录于《四部丛刊初编集部》(上海:商务印书馆,1965),页1008。

注2:苏轼,《东坡题跋》卷四,“论君谟书”条,收录于杨家骆编,《艺术丛编》(台北:世界书局,1967),第一集第二十二册,页78。

注3:邓肃,《栟榈集》卷二十五,收录于《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第一一三三册,页72。

注4:同上注,卷二十,页1下。

注5:欧阳修,《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七十三,“跋茶录”条,下注“蔡忠惠公所题”,见《四部丛刊初编集部》,页550。

注6:关于澄心堂纸的历史资料,参见谢德萍‧孙敦秀,《文房四宝纵横谈》(北京:天津出版社,1990),页178-192。

注7:同注1,“学书为乐”条,页1007。

注8:蔡襄,《端明文集》卷三十四,收录于《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第一○九○册,页630。

注9:胡敬,《西清札记》卷一,收录于《胡氏书画汇考三种》(台北:汉华文化事业公司,1971),页1下-2上。

注10:蔡絛,《铁围山丛谈》卷五,收录于《笔记小说大观》(台北:新兴书局,1975),第六编二册,页16。又见《端明文集》“墨辨”条,同注8,卷三十四,页24下。

注11:同注7,页18下。

注12:王壮为,〈就蔡君谟真迹再谈澄心堂纸〉,《书法丛谈》(台北:中华丛书编审委员会,1965),页281-284。

注13:同注7 ,页17上。

注14:同注7 ,页18下。

注15:同注7 ,页19下。

文见国立故宫博物院编辑委员会编,《宋代书画册页名品特展》(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1995),页237-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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