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179) 古弦吟-百年之竞6

作者:云简

唐 李昭道《蓬莱宫阙图》卷。(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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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百年之竞(6)

莅日。

林西主持棋局,三局已过,日已西斜,送走了一众学子,想来无事,便至街上,欲打壶酒喝。忽然看到后巷深处,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束发带冠,大声吵嚷。心下奇怪,悄然近前,心下一惊。

几个孩子正是棋部弟子:肖彰、苏伊、陆崎、吴凡、仇越。再观地上,一个孩子跪地,被人当竹马骑,正是辛元。

“呀,小辛元,再转三圈,这个肉包子,给你吃。”肖彰扬了扬手,包子落在地上,辛元流泪不已。“驾、驾,跑得这么慢,不给饭吃!”

“你们在干什么!”林西大喝一声,苏伊从辛元背上掉下来。几个孩子要逃,林西大喝一声,尽皆浑身震颤,垂手而立,耷拉着脑袋。

林西近前,看着辛元,皱眉道:“尔父好歹也是一等优士,你怎可为五斗米折腰,屈身若此?”辛元置之不理,捡起地上包子,拍拍尘土,便送入口中。

“都跟我回棋庭!”林西大喝一声,六个学生跟随其后。

乾坤阙。

棋庭别苑,邵奕就座竹帘之后,一众学生跪地,林西禀报状况。“这几个孩子,实在目无规矩,竟敢欺负同窗,理应重罚,以儆效尤。”

邵奕道:“五个欺负一个,这也是为师交给你们的么?”

肖彰抬首,眼见竹帘之后,坐着首座师父,神神秘秘,高深莫测,心里有些害怕。

“回、回禀师父,是、是肖彰让我们这么干的。”吴凡战战兢兢道。

“没出息的小子!”肖彰大怒,握拳要打吴凡,却不知怎地,拳头硬生生僵在空中,落不下去。“谁!谁搞把戏!”肖彰大怒,使尽气力挥拳,连眼睛眉毛也挤在一起,岂知拳头却不受控制。突然,直直向上而起,带得肖彰不由起身。肖彰有些害怕,道:“啊,怎么回事?”不由分说,忽地以拳头手臂为轴,呼呼转起圈来,不可停止,越转越快,竟成一道旋风。

“啊?肖彰怎么啦?”苏伊脱口道,几个孩子皆吓了一跳。

突然,旋风停止,肖彰“嗖”一声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看得几个孩子一阵哄堂大笑,肖彰咬牙切齿,起身道:“我不服,师父欺负人!”

林西待要训斥,却听邵奕道:“既然如此,这里是棋部,你二人又是棋部弟子,不如对弈决胜负。”

“好!”肖彰道,“我赢了,就不准这小子再学棋。”说话间,向着辛元挥了挥拳头,吓得辛元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你若输了,便不能再欺负人。”邵奕道。

“一言为定!”肖彰道。

“你呢?”林西问辛元,辛元吓得一哆嗦,点了点头。

棋局摆开,二十子方过,便现胶着。辛元身心受创,头晕眼花;肖彰满面敌意,誓要取胜。“他是不可能与我匹敌的。”肖彰满脸得意,面向竹帘。

邵奕道:“那是自然,若你不能赢其二十子,便算输了。”

“为啥?这不公平!”陆崎道。

“诶。”肖彰伸手示意,道:“死小孩,我便能赢他一百子,让他永远记住这痛苦的教训。”

辛元视线迎向侧方,虽有竹帘相隔,脑海中浮现出师父音容笑貌,期许目光,于是乎抹抹额头上的冷汗,奋力一搏。

肖彰暗暗咬牙切齿:“这个小子,怎么和苏伊说的,不一样啊!哼,苏伊能赢他二百子,我凭什么不能。”紧张之间,一挥手,甩下数滴汗水。

眼见收官将近,二人竟能下得势均力敌,肖彰不由得冷汗直出,心意焦躁:“输不可怕,但是输给这个小子,爹爹岂不要打死我……哼……”冷笑一声,落下一子,提起辛元十字。辛元面沉如水,落下一子,提起肖彰四子,看得肖彰瞠目,心内大叫后悔:“刚才我竟然没看到!”

“这样下去,恐不是办法。”肖彰已开始默默数结果,还差半子才到二十子,如此不是输了?紧张之际,忽地想起仇越日前炫耀之法,其人屡获胜局,肖彰等人缠了他好久,方才让他讲出。

“三手之内,一决胜负。”林西道。

“啊!”肖彰心下一惊,如此岂不是要输了,再观辛元,好似木头,心生蔑意,冷笑一声,又落下一子。

“计算结果,辛元输了二十子半。”林西道,拍拍辛元肩膀,道:“很有进步了。”

辛元眼垂泪:“我,又输了。以后都不能……”话音未落,忽闻邵奕厉声道:“肖彰,伸出你的右手,与我看。”

“啊!”肖彰大惊失色,双手背后:“为什么?不给。”林西见状,反手一扣,肖彰手腕遭缚,五指立时张开,手心之中,正是一颗黑子。

“是,是我的黑子。”辛元脱口道。

“放开我!放开我!”肖彰挣扎着脱身,道:“这是我拣着玩儿的,每回下棋,手里握着这枚棋子护身符,就一定能赢。”

“是一定能作弊成功吧。 ”邵奕厉声道,“谁人教你的?你又教过谁?”

仇越立时双腿发软,跪地叩首:“师父饶恕,师父饶恕。”

林西喝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考试作弊,品行不端,不止逐出本部,连其它部也永不录取!”

“啊?!”几人一听,皆傻眼了,跪地叩首。

邵奕叹了口气,道:“念尔等初犯,谨记教训,下次不可再犯。”

“多谢师父!”几个弟子跪地叩首,唯独肖彰不跪。

“你干什么?”林西小声儿道:“肖彰,赶快认错,不要惹师父生气。”

“哼!”肖彰趾高气扬,道:“我没输,即便不算这子,辛元也差了我十九子半,我没输!”邵奕道:“你在作弊的时候,就已经满盘皆输了。”

“我没输!”肖彰扬起下巴,道:“反正是我赢了,辛元滚出棋部!”说话间,起脚提中辛元。辛元晕头转向,无有气力,登时倒在地上。

“放肆!”邵奕怒然一喝,竹帘掀起,纱幔八方翻飞。肖彰但见竹帘之后,横眉竖目,声色俱厉,心里吓得空空,耳中不闻一声,便教林西带着,去棋庭取了自己东西,送回家中去了。

“肖、肖彰,就这样被逐出棋庭了?”陆崎不可置信,小声儿道。

“连别的术部,也不能去了?”仇越道。

“嘘——”苏伊食指点口,众人收声。

“你们,也都下去吧。辛元留下。”邵奕缓了语气。

“是,弟子告退。”四人恭敬退出中庭。

辛元好容易站起身,便有金线加身:“辛元,你无恙乎?”

“弟、弟子无碍。”辛元扶住石桌,险些摔倒。

“脉象微弱,无有气力,面黄肌瘦,不是生病,倒像是饥饿所致。想不到,琼林之中,也会有人饥饿如此,唉……”邵奕心下一叹,道:“你随我来。”说罢,领着辛元至当日对弈小庭,指着桌上茶果:“吃吧。”

“弟、弟子不饿。”辛元拱手道:“请、请师父先用。”

“唉……”邵奕叹了口气,道:“我去去就来。”起身离去,取肖彰宝册,交予林西一并送回。回至中庭,眼见桌上糕点一扫而空,折扇掩口,道:“辛元,你过来。”

“啊,是师父。”辛元连忙上前拱手。

邵奕道:“中庭里缺一个早晚打扫的小童,你愿意做么?”

辛元一愣,眼圈一红,落泪拱手:“多谢师父。”

邵奕摇着折扇,道:“男子汉,还流眼泪,赶紧擦干,莫教人笑话。”

“是。”辛元连忙起袖擦干。

邵奕道:“一会儿林西回来,你便去找他。”

“是,师父。”辛元说罢,走至庭前,抄起笤帚打扫。

林西处理完毕正事,回转乾坤阙。按照邵奕交代,令人为辛元量体裁衣。辛元道:“师兄,为什么师父对我这么好?”

林西轻笑一声,道:“师父对谁都很好。再者,你是棋部中庭的打扫,也不能穿着补丁衣服,给棋部丢人。”

辛元道:“敢问师兄,不知那……五人如何了?”

林西道:“肖彰已被逐出棋部,其它三部照理也不会再收。”

“啊?!”辛元不禁惊呼。林西道:“另外四人勇于改过,师父便减轻惩罚,只教他们帮忙清洗棋子。你这个孩子,也真是心大,想他们干什么,吃饭去。”

辛元摸摸脑袋:“其实,只要能吃饱,有处睡觉,还能下棋,辛元就已经很满足了。”

林西一愣,但见其说得真诚恳切,想起方才之事,连他这个屡见市面的将军,心中也生酸楚:“来,吃这个。”说话间,夹了一块肉与辛元。

“多谢师兄。”辛元道。

“要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想法,估计就天下太平了。” 林西道,“记住你今日之话,吃饭吧。”

“是。”辛元道。

转眼入夜,辛元喜气洋洋,走至树洞,唤出小黄鹂,只见其神情萎靡,紧张道:“小黄鹂,你怎么了?”

黄鹂哀鸣两声,道:“有些着凉,发烧了。”惹得辛元一乐,道:“你是一只鸟,怎会和人一样,着凉发烧呢?”

“哪里!”黄鹂跳起道,“小鸟也是生命,就不会生病了么?”说罢,直挺挺躺在手心里,吓了辛元一跳,戳戳肚皮:“你怎么了?”黄鹂咯咯一笑,扑棱着翅膀翻了个身,依旧躺着。辛元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父让我做中庭打扫,所以我又搬回这里了。”

“真的吗?”黄鹂雀跃而起,欢蹦乱跳:“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辛元道。

“太棒了!辛元回来啦!辛元回来啦!”黄鹂在手心上跳来跳去,惹得辛元一阵发痒,忙道:“你不是病了?如此欢脱?”

黄鹂忽闪翅膀,道:“辛元回来啦!什么病都好啦!好啦好啦!”说话间,手心上打了个滚儿,又蹦起来。

辛元也很欢喜,道:“其实,我有得吃有得住,能下棋就很开心了。”此言一出,黄鹂却不说话了,沉默一阵,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哭了?”辛元道。

黄鹂道:“嘤嘤……我是坏人……我是坏人……”

辛元不解:“你怎么变成坏人了?”

“我……我……”黄鹂哽咽不语。

辛元续道:“我看你不是坏人,是坏鸟才对!”说罢,哈哈大笑。

“啊——你——哼!”黄鹂转过身去,沉默一阵,忽地黯然神伤,道:“你说的我每日都有,但是……我还是不满足……”

辛元道:“为什么呢?”

“我、我要跟辛元在一起,才、才会开心。”黄鹂依偎掌心之中,蹭得发痒。辛元头枕掌心,望着星空,道:“你是一只鸟,我是一个人。可能我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鸟类一族的寿星了。”

“蠢人!笨蛋!”黄鹂哀啼两声,振翅离开,飞上枝头鸟窝。辛元轻身跟上,但见黄鹂伸展翅膀,拥着一窝小鸟入眠,好生温馨。少时,又有一只黄鹂飞回,张开翅膀,盖住一家人,沉入梦乡。

“真是温馨。”辛元落下古树,回转宿舍。(本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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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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