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派混战(2)
话说剑器惊闻飞剑门易主,快马加鞭赶回家中,却见飞剑门大门紧闭,敲之不开,遂在门下大骂。少时,城上出现一人,尖嘴猴腮,神情狠恶,道:“剑门主,你可终于回来了。”
剑器大骂:“黄漠,尔等无耻小人,竟趁本门主不在,偷袭飞剑门,绑架老弱妇孺,不怕江湖耻笑?!”
听闻此语,黄漠哈哈大笑一阵,随即严厉道:“赶快交出无缝天衣,否则……哼。”斜睨一眼,城上顿时多出两个人来,惊得剑器一身冷汗。
“爹爹,救命啊,呜呜……”剑娉婷声声哭喊,剑器闻之心痛。再观黄裳,本已是带病之身,现下遭绑,更是气息孱弱,眼中噙泪。
“带下去。”黄漠道,又转向剑器:“交出无缝天衣,可保夫人、小姐无忧,否则,哼哼,便叫她们见了阎王。”
剑器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你要无缝天衣,应该去绵雨山庄,我这里根本无有,你在此耽搁时间,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黄漠忆起贾傅之话,早知剑器此人狡猾多奸,遂道:“剑门主说得有理,那你便去绵雨山庄,取来换人。”说罢,城上再无人也,剑器大叫半刻,不仅无用,反而招致一阵乱箭,只好掉转马头,先行离开。
眼见妻儿被捉,飞剑门沦陷,霎时之间,一生功业便似东流之水,一去不归。剑器心思烦乱,任马儿游走荒野之间,触目悲凉。不觉已至山脚,前山正是飞刀门领地。此前两门相争十载,楚河汉界划得分明。后来又有武林悬案,桦迎风死于绵雨山庄,董伏卿之子殒命荒野,刀器一怒之下,竟停棺于飞剑门中堂……现下,身前不可进,身后无处退,但感天下之大,竟似无己容身之处。
路前走来一位农夫,看来已是上了年纪,见有人在此,便走了过来,定睛一看,立时作揖,道:“啊!原来是剑门主。”
“敢问您是……”剑器莫名。
老农把着一双老手,捉住剑器双臂,道:“恩公不记得我了?半年前我儿办喜事,飞刀门人来捣乱,还是您请董先生写信,让那刀器退去。”
剑器恍然:“原来是剑庄的老伯。”
那老农咧嘴笑着:“老天有眼,让我老人家有生之年,得遇恩公。”说话间便拉着剑器来到自己家中,令老妪宰鸡烹食,以为款待,剑器好生感动。
粗茶淡饭,其乐融融。就座席间,剑器感慨万千,想来他身为一方掌门,却从未有一日,若此无忧。现下落难,不名一文,却能逢老伯慷慨相待,究竟武功盖世,竟不比淳朴乡里。
正吃饭间,门外有一人呼喊:“敢问剑门主在此乎?”剑器待要起身,却被老伯按下,只见他拄着拐杖,走到门外,道:“你是谁呀?”
那人道:“在下飞刀门白杨,奉门主之命,特请剑门主上山。”剑器步出门外,见果然是飞刀门白杨,便回身拱手道:“多谢老伯,叨扰许久,剑器这便告辞。”
那老伯显然不舍,捉住他手,道:“人生一世,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败不可怕,就是别丢了志气。”
“原来老伯早知飞剑门之事了。”剑器心道。
“自飞剑门出事,我爹便每日守在路上,希望能……”老伯儿子话未说完,便叫老伯打断:“提那个干啥,回去吃饭!”说罢,便与剑器拱手作别,回身入室,一瘸一拐间,嘴里唱起了小调:“三穷……三富……过到老,十年……兴败……谁知晓……”
忘其背影,剑器感概道:“老伯真乃通透之人。”对着草屋恭敬一拜,随后便与白杨同入飞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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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门内,刀器静候良久,除此之外,另有一位稀客。
剑器进门,道:“大哥你亦回转,义军该当如何?”刀器道:“义军自有白大侠坐阵。倒是你我之处,十万火急,耽误不得。”于是,便引着剑器入中堂。
“剑门主,好久不见。”剑器抬首,见是杨林,登时眼前一亮:“武林悬案,可抓到凶手?”杨林却道:“剑门主先回答我,黄沙帮突袭飞剑门,所为何事?”
剑器一时吱唔。
刀器对剑器道:“杨少侠是恐此事与杀人悬案有关,剑器你可直言。”
剑器愁眉紧锁,少时忽似下定决心,道:“是为无缝天衣而来。”此语一出,只闻“哗啦”一声,茶碗落地碎裂——杨林右手僵在半空,神情凝重,道:“当真?!”
“千真万确!”剑器道。
杨林以袖拭汗,少顷,道:“此事非同小可。”
刀器纳罕:“杨少侠何出此言?”杨林不以为意,追问剑器道:“那你可有天衣?”剑器摇了摇头,道:“现下无有。”
“那此前便是有了。”杨林急道。
剑器道:“十年前暗器争评会,我原与大哥相约,一同挑战绵雨飞针。决战前夜,接好友江南白门白禹都之信,言白门有强敌挑衅,让我速去援手。事关重大,不可告知他人。于是,小弟只好自行前往。”抬眼望向刀器,只见他神情漠然,正自踌躇,却听刀器道:“说话便说话,你看我作甚?!”
剑器续道:“我至白门,白掌门交予我一个木盒,请我送入苏州萧园。我奔将半日,待到得萧园,却已是一片焦土。无奈之下,只好再折返白门,谁知竟遇上黑衣杀手,一路追杀,幸得凤榜相救,方始回转刀剑门。”
“此时,天衣便在你手?”杨林道。
“是也。”剑器道:“但此事也导致暗器争评会大败,绵雨飞针得获首位,刀剑门一分为二。”
杨林道:“此事我已知晓,但天衣现下又在何处?”
剑器道:“半年之后,绵雨飞针借走天衣试针,却久借不还。待我讨要,他却矢口否认天衣之事。半年前,绵雨飞针身死,天衣亦不知所踪。”
“想不到当年白门血案,竟也是与天衣瓜葛。”杨林若有所思。
刀器道:“天衣到底为何物?竟惹得众人争抢,江南白门、苏州萧园,甚至连绵雨飞针也被灭门。”
杨林出神道:“传言有云,得天衣着,可入琼林,得绝世武功,独步天下,雄霸武林。”
二人闻之,均感出人意外。
剑器道:“琼林是何地方?”
杨林回神,见二人惊异之状,想来自己方才说漏了嘴,遂道:“江湖将成血雨腥风之地,二位好自为之吧。”说罢,一阵烟雾之后,便然消失,只留一株杨树花,躺在桌上。
“杨林休走!”刀、剑二人转头看向门外,寒锋飞步赶来,身后跟着寒无期。剑器讶异道:“寒门主不是北上?为何会来此地?”
寒锋拿起桌上的杨树花,叹息一声:“还是晚了一步。不瞒二位,我本欲北上,中途遇到小儿无期,遂知寒门命案蹊跷,于是便想请杨林探查,打听到他在此,谁知还是没能赶上。”
剑器道:“寒门主请节哀。”
刀器莫名:“寒刀门发生甚事?”寒锋哀叹,遂将此事讲了个大概,又言:“夫人殒命之后,门人又报天丝护甲为贼人所偷,此事更是让人生疑。”
刀器、剑器对视一眼,便将方才杨林所说之话转述。
“当真有此奇事?”寒锋道。
刀器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寒门主着天丝护甲,可曾进入琼林?”
寒锋回忆一阵,道:“从未有过。二位也曾记得,当日毒姥姥于藏峰山放毒,我以天丝护甲抵挡,却未有一人无故消失。想来那杨林所述,不过是江湖传言而已。”
“虽是江湖传言,却有人竟当了真。”剑器忿忿道。
众人心知他话中所指,便是黄漠,同情他之遭遇,皆不住叹息。寒锋道:“不知剑门主,日后有何打算?”
剑器道:“既是江湖,便可武决。明日,我便与黄漠一较高下。”
“剑门主若不嫌弃,寒某愿前往助阵。”寒锋道。
三人自义军而归,战场相顾,不免生出同袍之情,于是约定明日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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莅日清早,剑器便在飞剑门下挑战。黄漠打着哈哈出来,道:“一大清早就来吵醒爷爷,剑老头,天衣你找着了?”
剑器怒然而立,道:“黄漠下来,与我一决胜负。”
黄漠向城下望了一望,道:“原来寒门主和刀门主也在。”想来要让剑器出丑,便道:“剑器老儿,爷爷再问你一句,你可有天衣否?”
“没有!没有!”剑器怒不可遏,吼道:“小子轻信,为他人所利用,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黄漠摇了摇头,道:“剑器老儿,你可真不实诚。人常说中原之人讲信义,我看也是骗人的。东西明明就藏在地窖里,愣说没有。看来我说了不杀妇孺,也是可以食言的了。”
剑器怒发冲冠,道:“黄漠,你莫满口胡说。快快放我妻儿,不然,休想逃出中原武林!”
见他有两大门派撑腰,黄漠知道不拿出些证据,不可服人;而这飞剑门到底是个不错的地方,住着也很舒坦,正好找个理由霸占。于是乎,便叫小的下去取东西。
见人不动,剑器急不可耐,道:“小子还在婆妈,是怕死了吗?!”
“今日,就不知道是谁先死?!”黄漠说罢,举起木盒,打将开来,正是天衣一件,明丽珠光,耀日之下,熠熠生辉。
但见天衣,众人皆是摒息。剑器百口莫辩之际,忽听寒锋语气森森,一字一顿道:“原以为剑门主,也是一方豪杰,我等今日还来此助阵,却想不到,竟是鸡鸣狗盗之徒。”
“寒门主,何以如此说?!”刀器讶异未定,寒锋已然亮出刀锋,向剑器砍杀而去,寒无期叫之无用。想来父亲易怒,脾气暴躁起来,无人敢惹,下来场面不免难堪,寒无期急中生智,大叫道:“大胆黄漠,胆敢盗取寒刀门天丝护甲,还不速速归还,磕头认罪。”
黄漠一阵轻蔑:“何处的毛头小子,可知爷爷厉害?!”遂叫小的们收起天丝护甲,跳下城门,与寒无期过招。寒无期一介后辈,哪里是黄漠的对手,不过数个回合,中了两掌,幸得刀器及援,未有大碍。
“以大欺小,不怕笑话。”刀器道。黄漠本欲下来玩玩,见他来了真的,也不再恋战,捉着小的们放下的绳索,跳上城墙,作壁上观。
剑器与寒锋正战得如火如荼,刀器一道掌风过境,劈做两处。“天丝护甲不是我偷,寒门主三思。”剑器道。寒锋双眼泛红,只念那偷甲之人,便是害死妻儿的罪魁,怎肯轻易放过,再要上前,却被寒无期拦住,只得大叫道:“那为何,天丝护甲会出现在飞剑门?!”
“寒门主明鉴,剑某人一直身在义军,无暇分身。后飞剑门为黄沙帮所夺,剑某更是无处容身,怎可能偷盗护甲。”
寒锋道:“你小子觊觎甚久。上次藏峰山之后,便企图偷盗,被我小儿撞见,谎称夜探。哼,现在想来,若是未被发现,当时便得手了吧。”
“我……唉”,想来他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剑器心内一乱,偏又闻刀器之话入耳:“剑器,你我皆是称雄一方的豪杰,敢作敢当,便是承认,向寒门主磕头谢罪,也不失气概。”
剑器百口莫辩,脱口而道:“大哥,连你也不信我?!”
见他若此,刀器叹息一声,道:“剑器,你这辈子最大的短处,就是不肯认错,才招致今日结果。”
听闻此语,剑器方知原来在他大哥心中,积怨从未消解,一条手臂,一声道歉,竟会成兄弟永诀之因。绝望之情顿生,剑器踉跄数步,低头感概:“到底,何为兄弟?!”
便在此刻,寒锋挣脱寒无期束缚,举刀砍向剑器。剑器神情漠然,临危之际,忽见眼前闪过一支流星锤,砸得寒锋退后数步,锤上锁链握在一人手中:“刀门主翻脸不认人。什么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说罢,左手一挥,运起流星锤,逼得众人不得进前。再定睛间,二人已不见踪影。
“谁人救走恶贼,报上名来。”寒锋大叫。
刀器蔑笑道:“原是一窝山贼,不想成了气候,自称黑虎帮。”
城墙之上,黄漠见人已被救走,无可观战,便缩进堡内,不再露头。寒锋大骂无用,只得随刀器暂归飞刀门。(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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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