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

【征文】五月:千年古城不一样的文革往事

在强权甚至邪恶统治的年代,我们或许没有反抗的勇气,但我们有不合作的权利,有不助纣为虐的选择。(公有领域)

【大纪元2019年05月31日讯】

家乡是千年古城,史书上首次露面是在大洪水时期,是大禹诏令诸侯商讨治水方案的地方,后来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曾经一度辉煌。及至始皇帝灭六国一统天下,在家乡设了县。县志曰:“自秦立县,从无废置。”

家乡人自此绵绵延延到了今天。

两千多年来历经各类战祸天灾,朝代更迭,家乡于默默无闻中始终屹立不倒,千年传承的除了古老方言中处处可见的佛家思想烙印(比如说,“撒谎”在我们方言里是“造业”二字,表示同情则用“罪过”),可上溯到春秋时代的众多民间故事中蕴含的“忠义”二字,便是家乡人深入血脉的善良。

外公年轻时是国民党政府官员,文革期间自然受到冲击,被进驻的工作组关起来要求写对当今政府的意见书。外公自是不敢。不写就关着,关了三天三夜。外公熬不过,终于写了点工作组满意的“意见”被放了出来。

谁想第二天这意见书便成了罪证,外公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从此,外公成了各种运动的常客,全家人连带母亲也备受牵连。

只是依家乡人心中古老的道德标准,那些像我外公这样被政府要求批斗的人,多半无辜。与人为善即与己为善的古训在家乡人心中根深蒂固。欺怠无辜坏了名声不说,以后还会遭报应的。所以运动中台上台下多半都只是做做戏,应付一下,没有谁真会对谁怎样。

毕竟在外婆家这个没有陌生面孔的小镇,谁家都沾点亲带点故,年轻人谁要是真敢听从号召下狠手,回家就得被长辈们整治,出了门也少不得被街坊指指点点,被德高望重的太公、太婆们语重心长,所以做不出太出格的事。

这样外公十年文革中虽然被运动过不少,但都是走走过场,从没挨过打。不得已要来抄家,也总会有人偷偷泄露消息给我们家,让提前做好准备。

那时母亲在小镇唯一的饭店做售票员兼出纳,饭店所有进出款项均由母亲经手。店长并没有因为外公的关系而对母亲心生嫌隙,每天现金进进出出还是放心交由母亲掌管。母亲也知恩图报,把钱管的清楚明了,从不敢有半分贪图。饭店同事们对我们家也多有关照。

外公按规定每天得去一位监督者家中报到。后厨好脾气的伟昌成分好,做了这监督者,但从没为难过外公,一直客客气气,以礼相待。服务员老宣跟母亲一样成分也不好。那日搞运动安排母亲批斗老宣。

台下一起候场的时候,已身经百战的老宣点拨母亲如何批斗他,说到时记得一定要用手指戳着他说话。母亲不敢。老宣便苦口婆心劝母亲,说是以母亲的出身,须得表现凶狠些才能表明自己是可以“被教育好的”,这样以后日子才能好过。两人在推推让让中被催上了台。

那天表演如何,其实没多少人在意,过后也不会有人记得。台下看客都是街坊中被拉来的壮丁。但老宣那份不顾及自己一心为后辈着想的心,母亲一直感念,多年以后与我提及,依然唏嘘。

外公从前在国民党政府管的是军需。在战乱时期物资紧缺的年代守住了本心不曾贪腐。后来又婉拒共产党邀约去替新政府做事,满腹才学却甘愿在小镇酱菜店度余生。

老天垂怜,善有善报,外婆常说,外公上半辈子严守操守积了德,下半辈子得善报,所以我们家文革中虽有此一劫,却在家乡人善心呵护下得以平安度过。后来外婆就信了佛。

记得那年离家远行,临别前遇见德高望重的二太公。二太公跟我说了一番看似平常却意味深长的话:

“ 我年轻的时候来了日本人,后来走了,又来了国民党,也走了,现在是共产党,迟早也会走。但我们是在这儿的,我们一直是在这儿的。”

是的,二太公看得很明白。

不管统治者是谁,家乡的主人始终是我们和我们固守的传统。我们或许弯过腰,低过头,但我们从未退却。

就像城外石山上那尊天然大佛世代守护着我们,家乡人也几近顽固地在守护着这片土地不为邪魔所侵扰,以两千年时光锤炼出来的定力,以心中那份近乎本能的善良和千年文化的底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坚守着,哪怕外面已是浊浪滔天。

在强权甚至邪恶统治的年代,我们或许没有反抗的勇气,但我们有不合作的权利,有不助纣为虐的选择。听说在像家乡这样民风传统的古老城镇,文革的冲击远比大城市来的小,打死人的案例鲜有发生。所以我们家的故事不会是凤毛麟角。

最近中国又开始风雨飘摇,政府监控严格,民间告密盛行,弄到百姓人心惶惶,仿佛文革又将重来。四十年间沧海桑田,往事尘封,故人已去,但这世间的理不会变。

无论历史如何演变,或许邪恶又将猖獗,但像我外公和家乡人一样守得住本心的人终将得到善报。

望家乡平安。待红潮退却,我自叶落归根。彼时我乡音无改,不知家乡可否容颜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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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