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

导演:用鸟的高度 云的视野《看见台湾》

“当你看见这片土地的美丽与哀愁,才能真正祝福她。”-齐柏林

【大纪元2014年07月10日讯】(大纪元记者泰瑞澳洲布里斯本采访报导)一部空中航拍的纪录片《看见台湾》让人们认识了他——导演齐柏林:一个公务员出身的中年男人,在离拿到退休金还有三年的时间,决然放弃终身的退休福利,毅然离职,还跑去把唯一的房产抵押——只为成全一种深入骨血的使命感。他将一生积蓄全部投入,破釜沉舟;一生不求人,却也拉下脸面四处求告;虽翱翔于天际、穿梭于溪谷,却也风雨飘摇命悬一线。齐柏林导演就是这样,扛着他的摄像机、怀揣着他的使命、登上飞机,去记录一场台湾横跨经纬的美丽与哀愁。

400小时的高空航拍,耗资新台币9000万元,历时3年,数度生死一线……终成完成了《看见台湾》,这部纪录片在去年一举拿下2013年度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奖,同时打破纪录片历史票房纪录。同年仅三部电影票房过亿,《看见台湾》是佼佼者中唯一的纪录片,上映首周破千万,66天破两亿。即便在台北的影票售价高于商业片票价2-3倍,仍不受影响;高雄市也在11天卖光1万张影票;而布里斯本开放售票第一周就全部售罄。它的辉煌仿佛一夜之间从天而降,势不可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齐导的心愿依然朴素如昨,他希望可以让人们,跟着他,用鸟的高度、云的视野,一起飞翔于台湾的天际,真正——看见台湾!

此次,齐柏林导演接受昆士兰大纪元专访,讲述了他和《看见台湾》的故事。让我们抛开所有光环,随着齐导的娓娓道来,去认识这场“记录”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大纪元记者问(以下简称问):布里斯本是您大洋洲巡展的最后一站了,带着台湾印象而来的您,这次巡展的感受如何?

齐柏林导演答(以下简称答):这次是为了宣慰侨胞的目的,首次做的一个巡回展演。过去大部分都是参加影展,参加国际电影节的交流,所以这次的感觉特别不一样。一路过来,从雪梨到奥克兰到基督城最后来到布里斯本,其实每个地方侨胞的热情给我们印象都非常深刻。尤其是大家从台湾出来,看到台湾的电影,其实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激动,我都可以深深的感受到。

我在每个城市都有不同的氛围,在雪梨就是非常多的朋友齐聚一堂——800多人,后来都坐到走道上了(笑)。在奥克兰、在基督城的台湾同胞,他们到纽西兰去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居住品质,他们看到台湾的环境,遭受到电影里面呈现的样貌,都感同身受。他们都常常问我他们可以做些什么事情。我想我们做了充分的观念上的交流和沟通。这三个城市走下来,我发觉我们的侨胞真的都是心系台湾的。

问:您可否分享一下在不同的地方,无论北美、大洋洲、亚洲还是台湾本土,不同背景、来历的人,都带给您怎样的感动?

答:这部纪录片拍摄的时候,我的主要目的是给台湾人看的。我觉得要让台湾的人认识我们生长的土地,认识我们环境面临的问题,这是我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可是这半年多来,我们带着《看见台湾》到世界各地去交流的时候,我发觉这部电影没有语言的障碍和隔阂,从影像画面大家都可以看得出导演内心想要表达的意涵。我在休斯顿影展闭幕片的时候,好几位外国的当地观众潸然泪下,告诉我说,他们过去对待环境的方式是比较粗暴的,看完这部电影以后希望做些改变。这部电影在世界各地跟大家见面的时候,我最常听到的就是:看见台湾,看见自己——不管你身在何处。

问:如今这部电影在全世界是辉煌起来了,但是当初在拍摄时,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部电影真的如业界预估只能回收800万台币,那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答:(笑)这部电影在拍摄之初其实我就没有票房的考量,没有得奖的考量,没有特别要去拍一个艺术电影的考量,完全没有。就是一个很强烈的使命感——想要把我看见的记录下来,为台湾这个时代的影像留下历史的记录。这是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初衷。(问:没有想以后?)对,没有想那么多。

电影上映之前,我要透过行销宣传的时候,行销公司告诉我们说,他们估计这部电影的票房可以达到800万。800万在台湾的纪录片来讲,算是一个不错的(笑)……成绩了。但是我觉得,台湾人应该不会这么冷漠去看待这部片子,所以当时当然会对票房有点期待,但是真的没有办法预期的。

但是我们上映后,第一周突破千万票房、一个月突破一亿、66天突破两亿的票房,这对一个纪录片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成绩。我从这个成绩看到的是,有超过100万的人次,进到电影院里面,用电影票来支持这部电影。他们从电影的影片内容当中,得到了他们过去不知道的讯息,他们找到了一个爱台湾的方法,或者说爱台湾的一个理由。因为在这块土地上生长的每一个人,其实他都有责任爱护这块土地的,只是过去不知道。

问:第一次拍片,成绩就非常骄人,加上又为此成立了公司,那么以后会不会就沿着电影这条路走下去了?

答:拍片的动作是不会停下来的。我们在最近又更新了拍摄的设备,所以记录台湾的这个脚步是不会停歇的。但是,未来会有什么样的作品产出,目前还没有一个定论,但是我想记录台湾的动作是不会改变的。

这段时间还蛮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有非常多的剧情片导演来找我聊,希望可以合作。台湾有一部很有名的电影叫《志气》,导演张柏瑞很积极的来跟我聊一聊我的拍摄方法,怎么样跟剧情片结合在一起……当时我就开了个玩笑说,我们可以拍一部《看见台湾的志气》。(笑)

问:这么说您有考虑过转型?

答:没有没有,我觉得我自己本身擅长的就是从空中看我们的环境。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希望可以把我观察的范围扩大,它不是只在台湾而已。如果未来有比较好的想法、比较宽裕的拍摄预算,事实上是应该走出台湾的,因为环境问题是没有国界的,在每个地方碰到的环境问题都不太一样。你知道我们亚洲地区受到雾霾严重影响的情况,你在台湾不容易拍到这种样子的。

问:不担心以后每一部电影都为经费提心吊胆吗?毕竟纪录片和商业片不同,收益报酬很困难。

答:我想从《看见台湾》已经看见很多人的善念了,从刚开始要拍这部片子,大家不了解我要拍什么,所以在经费筹措上比较困难。那(现在)大家了解到齐柏林在做这件事情,他的目的、他的用意的话,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这样题材的合作。只要我有比较好的、比较具体的想法的时候,我觉得(资金)这部分不会像第一部《看见台湾》这么困难。

问:我们知道您原来20年间都是航拍照片的,并不用摄像机。很多人可能观念中认为大同小异,但其实很多“本质”上的差异,所以转型过来会不会有较大的磨合?

答:哇,这个磨合……蛮长的,是拍摄观念的差别。因为以前我要用一张照片来写一篇文章、说故事,这张照片要涵盖的内容就很广,所以你要飞的很高,拍的“面向”要很广。那影片不是,你要讲一个故事可能要5个、10个画面搭配在一起。这个观点,在我以前没有受过训练的时候,事实上不太能理解。但是我后来试着做一些作品能出来,3、4分钟的(作品),务实的去剪接影片的时候,慢慢得到一些讯息,知道怎么做了。

这部影片在拍摄之初,第一年拍摄的画面,拍完的时候我其实还蛮高兴,蛮得意的。然后拿给我们监制——侯孝贤导演,请他指点一下。我们本来像小学生一样想得到老师的赞美的,结果侯导看完,是深锁眉头(笑)。当然他也知道空中摄影的困难,空中摄影跟一般地面上摄影其实有很多很多不同,我当然是跟他解释,他也给了我一些方向。我觉得那次面对面的提示,对我真的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那种感觉。你突然一下就悟到了!所以在后续的拍摄过程中,对我来讲,我自己觉得有很大的进步,当然这个部分还可以再进步。

尤其在《看见台湾》上映之后,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我不断地看不断地看,其实我每一次看,看到一些画面都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再提高一点。譬如说,拍摄的时候角度啊、剪接的时候顺序啊…… 所以从去年上映到现在,看这个片子,都有一些不同的反省。不仅是画面、甚至旁白、音乐都有。

问:您请的加盟者,无论是音乐制作何国杰老师、旁白吴念真导演还是监制侯孝贤导演,都是非常有实力、有经验的前辈,对于这个故事,他们肯定都会有自己心目中的“看见台湾”,那么在创作音乐、念独白或是整体的制作上,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的意念加进去,改变您本来的意愿?那和您的意愿又是怎样圆融的?

答:像侯孝贤导演、吴念真导演等台湾这些知名的导演,他们看过我的影片后,我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们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改变,因为他们尊重我的创作,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容易的支持!我觉得每个导演看完我的片子,不仅是导演,包括剪接师,或者顾问,他们都会有他们的观点:你这个应该怎样剪,你故事的叙述应该怎样改变……但是说真的,面对这些大导演的提悉和指导,他们不是用这种方式,他们反而是告诉我说:“这个还不错。”“这样大致是可以的。”

做过影片的人都知道,当你片子架构、大致雏形完成了以后,你要改变它,那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工程。所以他们其实是非常尊重我的创作的。我在做这部电影的过程中,真的是得到非常多台湾导演的提点,跟给我学习的机会。那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因为大家过去都没有机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拍摄,来审视我们自己的土地,他们觉得齐柏林帮他们做了这件事情。所以最后我自己要这个版本的时候,他们不会有让你改变的那种建议。

问:您之前提到之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申请政府的资助,是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来干扰这部影片,所以您没有为金钱或权贵妥协过。刚刚您也提到,这部影片也没有因电影界的前辈妥协过什么。那么这部电影在制作过程中,有没有过任何妥协呢?

答:这部片子最大的争执来自我跟我的剪接师。因为我的剪接师在剪这部片子时大学还没毕业(笑),非常年轻的剪接师。我们一起拍摄、一起工作,互相也大概了解对方的脾气。但是你知道我跟她差了一辈的年纪,我跟她很多地方会有很大的不同,有时候就会有很大的一些……对影片内容的剪接的方式或画面的一些争执。因为我的年龄可以当她(剪接师)的父亲了,所以我也不会用严厉的方式讨论,我只会在自己心里生闷气,我必须要隔一天或隔两天再跟她讲:“唉,这边再调整一下。”当她不愿意退让的时候,我就会请她的恩师出来(笑),做一个中间人。

年轻人有时候会比较坚持一点,我也尊重他们。事实上这部电影里面,我尊重她的地方,我后来觉得她这部分确实处理的不错。最后这部作品,是我们两个共同的组合。(问:那也不算是妥协,是大家相互的……)是讨论,大家把自己的看法和意见提出来。

问:您最后还有什么希望和我们一起分享的吗?

答:《看见台湾》这部纪录片,并不是用一种批判的方式去叙述环保问题,它其实是很温和的一种题型,这个题型其实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的一种方式。我觉得环境的问题是你我都有责任的,每一个人都必要彻底的明白,我们今天如果不好好善待我们的环境的话,未来遭殃的是我们后代的子孙。我们很希望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能够自我反省,看看我们能不能在我们的生活上、消费行为上,也用一种更友善的方式,追求一个美好的环境。我想在此地(布里斯本)的侨胞们,你们已经身处一个非常优异的环境里面,你们可能感受不到,但事实上,在世界其他未开发、已开发、正在开发中的国家其实面临到非常多环境的问题,这个部分是需要更多人来关心的,这样我们的地球才能够有美好的未来。

后记:电影公映结束后,齐导还与观众分享了拍片中感动的点滴故事,写出来与大家共享。

齐:电影里面,最后,你们看到的原声音乐学校的小朋友到玉山顶上去唱《拍手歌》。这首歌在片尾是希望大家看完电影后,能够鼓励大家疼爱我们的土地。这群小朋友其实全部都是五、六年级的孩子,他们是布农族的小朋友。在台湾这个汉人为主的社会里,原住民算是弱势(群体),尤其这些布农族的孩子很多都是单亲家庭的,从小就缺乏自信心。村里的马彼得校长为了让这群孩子有自信,成立了一个儿童合唱团,带他们唱歌,建立他们的自信。他们在台湾得到很多音乐比赛的成绩,因此有机会到世界各地参加合唱团比赛。有一次他们去香港比赛,看到不同国家的队伍,都拿着他们自己国家的旗子出场,美国队拿美国队的旗子出场,日本队拿日本队的旗子出场……我们的小朋友拿旗子出场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和平时学校升旗的旗子不一样,上面写着“中华台北”。小朋友就问校长说:“校长我们住在南投啊,为什么要拿一个台北的旗子出场?”(众笑)校长哭笑不得,没有办法回答这种大人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是校长告诉他自己,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极力行销台湾,介绍台湾。

因此,当我邀请他们到玉山唱一首歌,鼓励台湾人的时候,校长一口答应了。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爬到玉山顶,大概4000公尺高,他们上去的时候零下2度,小朋友只有半个小时演唱的时间。上面风非常大,我当时从来没有在那么恐惧的情况下去航拍过,但是大家知道那个画面在这个电影里面占了非常重要的一个结局,因此我是克服心理的障碍把这拍摄完成的。我完成要离去的时候,告诉地面,这是最后一圈(飞行拍摄)了,拍完我要离开了。然后我在镜头里面看见,每个小朋友跑去他们包包里面拿出一面国旗,对着镜头,迎风招展。我当时情绪非常非常感动,我和飞行员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拍完后,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后来落地后,我还跟校长“抱怨”,你们为什么在我心里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这边展国旗……后来我才知道前面那段故事,因为校长想让全世界看见台湾……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在今年的2月,我们几乎每个礼拜都带着这部电影去参加世界各个地方的影展、电影的观摩展,互相交流。我们真的让校长的心愿达到了,我们带着《看见台湾》,到世界各地(掌声响起)……

(责任编辑:陈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