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在睾丸素的影响下发育

大脑是最大的性器官

然而风险最大的族群似乎是那些在新生儿加护病房中接受治疗的新生儿。研究显示像艾美这类一次要和点滴袋及导管连结数周的宝宝，最后吸收到的DEHP剂量能比一般大众高出一百至一千倍。

假使她到最后还要接受输血，或是必须连结到负责循环并为其体内血液充氧的心肺机器，她接收的化学剂量会更高。

这类机器经常用在具有严重呼吸道问题，或必须接受心脏手术的婴儿上。如国家儿童医院的小儿血液学家奈欧蜜‧鲁本(Naomi Luban)所说，它们是救命的机器，但同时也会释出大量的DEHP。

鲁本和修特一起工作，也一直很担心塑化剂带来的风险。输血袋中的血液掺有来自血袋中的DEHP，但他们还面临了另一个问题。当血液循环通过心肺机时，要流过好几公尺长的导管和一个塑胶膜，这些全都会渗出DEHP。

一个重病的宝宝接受这种加护治疗，最后会吸收到比人类安全摄取量高出二十倍的累积暴露量。(确实，任何年纪的人在接受洗肾或输血的过程中，都面临了暴露于大量DEHP的风险。)

由于这些新生儿的发育不全，化学物质可能更容易对其荷尔蒙造成影响。他们的大脑和器官的细胞屏障较容易渗透。

此外，他们也还没有大人或大孩子清除体内化学物质的能力，这意味着化学物质在其体内循环的时间较长，增加造成伤害的可能性。

如美国疾病管制局指出的，DEHP或其他化学物质出现在某人的血液或尿液中，并不表示就对健康有害。

真正大且困难的问题在于，我们定期暴露于其中的小剂量，是否足以影响到某些人的健康。我们可能有点塑化了，但这并不表示我们都受到相同的影响。

有些人，譬如在新生儿加护病房的宝宝，可能因为他们摄取的剂量或所处的发育阶段，而面临较高的风险。

由于研究人员不能让人类接受如实验室老鼠能承受剂量的测试，以找到导致不良影响的确切问题所在，可以说我们正把自己当作一场浩大且不受控制的实验对象。

然而，在走过所谓“现代生活”的庞大塑胶实验室之旅时，我们并非完全盲目无知。许多流行病学的研究调查了为数众多的人群，为我们提供了收集证据的间接方式。

罗彻斯特大学医学及牙科中心的生殖流行病学家莎娜‧史旺(Shanna Swan)执行了多项这类研究，她的研究成果显示，某些人确实因为有点塑化而得付出代价。

她在一项研究中，测试了一百三十四名怀孕妇女的邻苯二甲酸盐含量，婴儿出生后，她又仔细检查其男婴的生殖器官。

她发现邻苯二甲酸盐含量最高的母亲所生出的男婴，有轻微但明确的症状，这些症状呼应了实验老鼠所患的邻苯二甲酸盐症候群。

这些男婴较容易产生隐睪症，阴茎较小，阴茎基部到肛门间的距离较短；这个测量值在老鼠的研究中，被视为是胎儿睾丸素降低的重要特征。

史旺强调：“这些宝宝并没有临床医师能够认定的畸形问题。”但是根据这些化学物质对遭暴露老鼠的长期影响，她将这些非常隐约的改变，视为在日后会影响到男孩生殖力而值得担忧的症状群。

史旺接着决定检视抗雄性素还会对发育中的胎儿有何影响。男性生殖器并非体内唯一接触睾丸素的器官。

就和雌激素一样，睾丸素也循环于男孩和女孩的全身，影响新陈代谢、成长、行为、认知及其他荷尔蒙的活动。史旺喜欢说：“大脑是最大的性器官。大脑也在睾丸素的影响下发育。”

通常，大脑中的睾丸素含量会在特定发育关键期激增，这在性别分化过程中占有重要角色。

研究显示怀孕的老鼠若暴露在会阻碍荷尔蒙激增的药物中，其雄性后代不会像未遭暴露的幼鼠一样，展现出激烈打斗的游戏行为。

史旺带着这些研究发现的线索，回头寻找她早期研究过的同一批父母和小孩。这时那群孩子已经进入幼稚园。为了进行研究，她请父母填写一份关于他们的孩子怎么玩耍的详细调查表。

她请父母为孩子玩娃娃或卡车，及组建房屋或假装打斗等频率评分。在胎儿期暴露于最高量的邻苯二甲酸盐DEHP及DBP的男孩，在假装开枪等典型男孩游戏项目的得分最低。

这些孩子也较可能偏好中性的游戏，例如拼图。女孩则未显现出差异。这种研究发现是作家最喜欢的头条新闻。

如一份澳洲报纸宣称：“常见的塑胶使男孩温柔宽厚”。但是史旺要调查的并非解决大男人侵略行为的好方法。她要描述的是男孩大脑质性的微妙转变，使他们以“非典型男性”方式玩游戏。

这是个很小的影响，但可能具有深刻的意涵，因为睾丸素、雌激素和其他荷尔蒙负责形塑男性与女性的大脑，使男女的大脑以各种不同方式发育与应对世界。

这两项研究都有待反复验证。但是在发现邻苯二甲酸盐会影响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体组织系统后，史旺问道：“我们为何要假定这些效应只限于两个系统？我担心的是全身只要睾丸素有作用的地方，身体就会产生改变，而睾丸素能作用的地方非常非常多。”

其他流行性病学研究支持了史旺的忧虑。多项小型研究找到暴露于邻苯二甲酸盐与肥胖、性早熟、过敏、注意力缺失过动症及甲状腺功能改变等有关联，这些状况可能都与荷尔蒙受干扰有关。

多数研究对象专注于男生。但不少研究结果也建议女孩可能有会因为睾丸素下降，或某种对雌激素未知的效应，而受到影响。

史旺说，有些研究人员认为DEHP当然会抑制女性雌激素的分泌。“我们都很努力想了解女性面临的问题。这之所以很难是因为女性的生殖系统是隐藏的。男性比较容易研究，因为生殖器官在外。”

尽管如此，有一小部分流行病学的研究找到了邻苯二甲酸盐剂量与子宫内膜异位、流产、子宫肌瘤和乳房早熟有关联性。

DEHP对荷尔蒙的影响可能不是唯一的问题。二○一○年一项研究显示，对非常幼小的婴儿来说，DEHP 可能干扰控制发炎的细胞机制，即身体用来对抗感染的方式。

其他研究则将DEHP与免疫系统和呼吸系统问题连在一起，并且持续对DEHP对肝脏造成的毒性发出警告，尤其是那些在新生儿加护病房中因为接受治疗而遭到暴露的早产儿。

德国研究人员证实在加护病房中接受含有DEHP的点滴袋注射液体的宝宝，比从不含DEHP点滴袋接受注射液体的宝宝更容易发生特定肝脏问题。@(待续)

摘编自 《塑胶：有毒的爱情故事》 野人文化股份有限公司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