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探索

通往天人合一之路(17-5)

“吾”之哲学观

“无思”,真理不就现身了,本真不就出现了吗?我不思,吾不就是实在的在吗?吾不再有“思”扭曲的“我”,吾不再有相对,不再有物累,不再意乱,是实实在在的吾,自由自在的吾,吾就是其所是。我不思,吾的在才是真正的在。

中国的哲学,主要由儒、道两家而立(佛由印度传入,算徬枝),其最高超、最神妙、最精华部分就是天人合一。即所谓的“圣人”、“真人”、“至人”境界。而此一境界都要做到无:儒家是圣人无体,不可以训;道家是损至无为。这两者都要抵达无我的境界,这就很难为西哲所认同。

用西哲理性的话来讲,没有一个主体作为叙述体,哲学怎么说得通?实则他们看不到中国人这个“吾”在。当孟子说“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孟子》,智扬出版社,民国83年版,405页)时,子思说“极高明而道中庸”(《大学、中庸》,华语教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中庸。大哉章》83页)时,那个主体“吾”是隐藏其中的。

这个神者何许人也?极高明者何许人也?当然是叙述者“吾”。当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时,当庄子借“无始”之名说“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庄子正宗》华夏出版社,2005年1月北京第1 版381页)时,那个老子、庄子的“吾”是在的,只是不能用“我”说,“我”说的道就不全了,就变味了,就不是道了。

中国的哲学,全靠这个无执、无对、无象的“吾”立起来。没有这个“吾”,所谓的“圣征”、“尽性知天命”就不可能,因为那天道无声无臭,圣人无体,又不可以言训,他要进入那“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大学、中庸》华语教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中庸。经纶章》101页)之境界,就要做到至诚无我。

没有我了,那境界之人何在?那就是吾。吾正好是可以无对、无执、无显像的,与道者无矛盾冲突,吾与道相契合,正所谓的天人合一也。所谓的“《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逐通……”就成立起来了。老子的“损之又损,直至无为”的道无因为有吾在。庄子的“无无”也可以成立了。没有“吾”作为道的载体,何来圣人、真人、至人?这一切高明之处,全在于中国哲学有这个无对、无执、无相的“吾”之主体,否则一切将流入神秘主义,虚无主义,中国的哲学就污塞不通了。

西人不懂得我华夏这个哲学的奥妙,批儒、道哲学可修成圣、至人,可成仙变神人为不可思议,实则西人无中国文化的这个“吾”也,他们不可能发展出中国此等哲学来。

中国现代的一些学者,不知就里,受西方辩证哲学的影响,将辩证法引入儒学和道学的研究,特别是对老庄道无的研究,让人读了忍俊不禁。他们自以为是,说老子的道具有朴素的唯物辩证法思想,说老子的道是辩证的,无为就是有为,柔弱就是强壮,无德就是有德等,用此等辩证法解析老子,只能将老子的道降到有形相对的道,即实有的道。这如何窥见到老子道的“玄妙之门”?

老子说那些形而下的辩证,就是为了说明他的道不需要辩证。他的道不同于人世间所说的道,他的德也不同于人世间所认同的德。他的道连个名称都说不清楚,我们何必乱拿那些实有的东西来与道比附。

老子的道,是不能用意去猜度的,更不能用辩证法去辩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道是损无以后才悟的,既已无,何来辩证?这些所谓的学者,其根本就没有达到“吾丧我”的境界,对“吾”信心不足,以“我”来论道,这道只能是西方哲学那套可见的“实有存有论”的东西了。

(待续)

(转载自黄花岗杂志社《通往天人合一之路》一书) (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