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作人:關於「不爭論」的爭論

譚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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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21日訊】上個世紀末,退休在家的鄧小平離家出走,邊走邊說,說出了一個「不爭論」的著名觀點。面對當時姓社姓資的爭論,鄧說,不爭論。這個不爭論,是鄧小平理論的著名三論──貓論、摸論、辯論的大集成,這個集成,把「摸到石頭過河」,變成了「閉著眼睛過河」。

  「不爭」論是上述關門模式和動員模式的集合體,它甚至排除了任何民眾參與的可能性,只用一句話就推動了持續十五年的經濟大躍進,可謂政治上的極低成本。在「不爭」論的號令下,中國開始了向經濟領域的新長征,空前規模地征服了中國的山山水水,把它們幾乎全部兌現成了經濟利益。現在來看,這十五年的高增長帶來的資源透支和環境破壞,不知道要用多少個十五年,才能彌補。也不知道,生態環境的巨大成本,究竟應該由誰來攤銷?不爭論,看起來是在決策和執行上節約成本,其實是成本的轉嫁──把較小的行政成本,轉化成為巨大的社會成本和環境成本,把公共決策成本的加減法,做成了社會攤銷成本的乘除法。這種成本轉嫁,不是制度決策的優越性。

  在「不爭」論帶來的經濟狂熱中,有個張姓青年提出了中國可以說「不」的著名觀點,用經濟和軍事的方法,而非政治和文化的觀念,把世界友好環境,設定成為中國國家的假想敵。這套假設,旨在假借「外敵」來忽悠人民,壓制異議,強化集權專制主義。

  在「不爭」論導致的文化偏執中,麥天樞提出大國崛起的戰略構想。然而面對短缺的資源,透支的環境,人口的壓力,中國究竟應該軟著陸休生養息,還是硬起飛死充胖子,其實真該好好爭論爭論了。

  在「不爭」論造成的社會混亂面前,胡錦濤提出了新的科學發展觀念:以人為本,執政為民,科學發展,可持續發展,試圖重新整合執政觀念,探索一條新的發展模式。然而仍然沒有解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核心問題和具體發展中的實現路徑問題。

  在「不爭」論引起的前瞻危機面前,俞可平提出了民主不是西方專利,民主是個好東西的觀點。然而馬上有人認為,北歐模式,不適合中國國情。中國國情這個筐,看來真是甚麼都可以裝。

  在高速的經濟發展中,「不爭」論積澱下來的社會問題越來越多,一時間爭也爭不清楚。所以,利益當前,無暇它顧,人們都懷揣著最後的發財夢想,追趕末班車,先上車,後買票,不怕拿不到,就怕不准靠,一旦靠上去,嘿!上下其手,以錢為綱,大把撈鈔票!在這種未世瘋狂氛圍中,資源被惡性透支、環境被加倍欠帳,還有誰會認真想過「欠帳還帳」的問題?。這正如一個「賬多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老賴,乾脆欠賬不還了:我欠帳,我大爺!短短十多年,中華民族賴以發展的自然資源和中國人民賴以生存的生態環境,被加速度地透支、淪陷、衰敗、崩潰……潘岳有句話震動朝野:現在的問題不是為子孫後代造福的問題,而是這一代人能不能安全度過的問題。話是重了些,卻是站得住腳的真道理。出自一個中國高官的真誠,難能可貴。

  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普裡高津說:非平衡是有序之源。同理,沒有爭論,就沒有真理;沒有戰爭,就沒有和平;沒有破壞,就沒有秩序。在十多年的志願者體驗中,我認識到了一個基本事實:有的建設是破壞;而有的破壞,是建設。比如,一些毫不尊重公眾意見和公民權利的公共工程建設,不僅破壞了自然生態環境,同時也破壞了社會生態環境和文明社會的基本秩序。反之,環保NGO對這類公共決策和公共工程的反對和抵制,雖然可能「破壞」了業主的短期利益,卻維護了公共的長期利益,同時建設了公民維權的法治環境,建設了更加全面更加公正的文明社會新格局。

  所以我們說,要講環境權利,必須講表達權力;有了表達權力;必定發生爭論。有了這些爭論,事物的表象與本質,形式與內容,前因與後果,才能得到真實的反映。也只有看到事物的全貌,才有資格作出決策。同時,有了這些爭論,就會促進公共議程設置的改進,促進意見整合機制形成,這就是我們說的現代民主制度。

  民主制度,不是姓東還是姓西的「東西」,而是人類文明共同的偉大成果和發展方向,誰也把它推不出去,繞不過去,拖不下去。在民主制度下,那些拍腦袋決策,拍胸脯造假,拍屁股走人的「三拍幹部」,接不起人民的招,就不配管理人民──請你走人。而那些只要紅花不要綠葉的色盲色弱患者;那些只聽單聲道,反對多聲道,壓制立體聲的音盲製造者,那些把專制主義當成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聰明人,也請你們走人──離開公共權力,各自謀生去。

  至於那些鼓吹掙錢才是大道理,羅卜快了不洗泥的現實主義者,請你們在忙於安排自己子女的前途時,想想中國3.67億未成年人──你們拿走了羅卜,留給下一代的,全是泥。你們破壞自然生態平衡、社會生態平衡的同時,也在破壞人類的代際平衡。你們說救不了黨,也不救國,但是必須救自己,救子女;那麼請你們也從公共權力部門中退出去,因為公共權力,不能用來幹這個事情。

  當一些人為台灣民主初期出現大吵大鬧甚至大打出手而幸災樂禍時,有位朋友寫了篇文章,題目叫《人大人大,你為甚麼不打架》。這位朋友說,台灣人素質真高 ──政黨吵架,人民和諧;政黨一團和氣,人民苦不堪言。無數事實證明:通過人大吵架,人民看戲評戲當裁判,確實可以換來社會和諧。

  美國前總統克林頓說過一句話,大意是,美國最大的成就,不是登陸月球,不是經濟成就,而是美國人民,把政府關進了籠子裡。作為一個總統,把公權力約束在人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並視為文明的成就,這種價值觀,無論東方西方中國外國,都是可以接受的。

  當然,中國人也有自己的價值觀。古人言,君子群而不黨,和而不同,這是一種東方人生觀;以民為本,民貴君輕,這是一種東方社會觀;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這是一種東方生態觀。而建設和諧社會的一整套執政理念,則把中國傳統文化中最本質性的東西,與現代人類文明成果結合起來,極具現實意義。

  「和諧」的字面解讀,是「配合得適當和勻稱」。要達到這一點,「度」的重要性遠遠大於「量」。就是說,要實現和諧,尺度的把握優先於數量的追求。當然,這個「度」泛指政府行為的正確度和公共決策的準確度,而不是那個嚴防死守老百姓嘴巴的言論尺度。這一點,不知道我們拉動經濟發展的官員和推動經濟發展的企業,聽懂沒有?可不可以轉換一下觀念?但願你們在發展中,把數量轉型為質量,把速度改變成風度,追求一點品味,追求一點優雅和高貴。

  和諧二字,還有一種來自造字法和結構法的民間解讀,即:「和」為人人有口飯吃,「諧」為人人皆可發言。能夠吃飽,可以說話,這是中國老百姓最基本的要求。我認為,這個解讀深刻地反映了中國的真實國情。而讓中國老百姓「吃飯的不許說話,說話的不准吃飯」的執政理念和具體做法,無疑是錯誤的。哲學家普魯泰古拉說: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尺度,是不存在的事物不存在的尺度。只有人本主義的社會,才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真實原因和目的。

  有人說,目前是中國歷史發展最好的時期,但必須迴避二個字:環境;也有人說,目前是中國社會發展的最好時期,也必須迴避兩個字:和諧;還有人說,目前是中國知識份子與掌權者關係最好的時期,還是要迴避二個字:羞恥。

  雖然,我並不是像有些學者那樣,認為知識份子就應該是天然的反對黨。我沒有那麼絕對。但我認為,作為知識份子,還是應該有價值立場的。知識份子如果沒有獨立的價值判斷和公共的道德考量,只有事實判斷能力和會計能力,就不能稱為知識份子,只能被稱為知道分子、經濟分子,或者直接叫貨幣單位(比如五毛、萬元、億萬等)。相對於體制內一些人悄悄傳遞的「你腐敗,我放心」的價值共識,對公共知識份子,我的理性判斷是「你爭論,我放心」;我的價值認同是「你獨立,我親近」;我的情感表達是「你忽悠,我可憐」。

  解放60年來,中國前三十年是政治家的天下,後三十年是企業家的舞台。最近十多年來,又成了經濟學家的實驗場。在建設發展中,國家忘記了一個客觀的存在:社會。社會的存在和發展被人忽略了。沒有社會的客觀存在,一切政治業績經濟成就意識形態,都是過眼煙雲。這是因為,政權是一些時候的一些人的;而社會,是所有的時候的所有人的──國家有限,社會永恆。沒有健康社會的存在,所有的經濟發展目標,都會失去根和本。

  沒有公民社會的社會,是殘缺而萬惡的舊社會,不配享有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戶口。中國NGO特別是環保NGO,正在兢兢業業克勤克儉地拓荒播種,試圖開創、建設中國公民社會,為大中國報戶口,讓中國和平長入二十一世紀的友好環境。但願中國主流社會(不是主要的流x社會),給中國NGO一個寬鬆的生長環境。

  綜合起來看,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的一整套以人為本的執政理論,是合乎實際的,是得人心的。然而現實中國,似乎正與這個執政觀念南轅北轍,反向而行,而且越走越遠。一段時間以來,社會和諧被人片面曲解成為社會穩定,並以穩定之名,消滅不同的聲音,埋下新的不穩定。當人與事對抗,事與情分離,人與物易位,物與理相背的時侯,這條路到不了和諧社會。所以,如果讓利益集團繼續堅持固守錯誤的發展模式,中國究竟要到哪裏去,已經成為一個問題。

  中國是一個現實的國家,面對經濟前進、政治倒退所帶來的巨大的時空錯位、社會反差和生態環境失衡問題,怎樣走出困局?我認為,應該換換思路了。當真真假假的政治學救不了世,虛虛實實的經濟學補不了天的時侯,不妨看看先進國家在怎麼做。特別是,中國人具有整體思維傳統,具有辯證思維的哲學觀,這時應該重視講求整體性系統性的社會學和生態學了。再不講,就晚了。可以這麼說,如果現在不把整體綜合平衡放在首位,如果現在不放慢速度來調整平衡,如果中國社會學和中國生態學不能成為轉型期的中國顯學,中國問題,將難以得到妥善解決,並將發展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嚴重問題。

  美國社會學家米德爾用社會學觀點,總結出三種社會發展形態,一種是過去決定現在,一種是現在決定現在,一種是將來決定現在。當下中國,要用甚麼來決定現在?中國之路怎麼走?能走多遠?硬崛起還是軟著陸?消耗型還是節約型?製造型還是創造型?威權型還是民主型?是應該全面考慮全面規劃的時候了。

  現在回到本題,和諧社會。一個和諧的社會,應該有一個意味深長的複雜表情,那就是以合法的表達,合理的爭論,和善的願望,和平的抗爭,通過意見溝通和利益平衡,使公共決策回歸人心,回歸人性,回歸人道主義。只有這樣,中國才能實現人與社會的和衷共濟。

  當然,最終的平衡,不只是利益的平衡,更是文化的多元化帶來的人心的平衡,人心的祥和,人心的高貴和人性的尊嚴,這才是真正的平衡。在這裡,和諧的表情不是奸笑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微笑。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要說,和諧,你的名字叫爭論。

  今天,我用一個雜文家的筆法,表達了一個雜家的想法,幸好這不是那種所謂專家的「權威意見」,害不了人。所以大家放心分享的同時,也請你行使你的表達權利──放膽批評。

  謝謝大家的時間。

  2008年4月12日。成都

轉自<<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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