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寬興:還有多少神話被植入我們的記憶?

楊寬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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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5日訊】在《成人不宜的「黃繼光堵槍眼」》等文章之後,穆正新先生又發表《雷鋒捐款假案》,該文以翔實的資料和嚴謹的推理,將關於雷鋒神話的諸種疑問置放在讀者面前,讀完該文之後,不得不承認,穆先生的論證是嚴肅的,其結論應大致接近歷史真實。

在文章中,穆先生從雷鋒的個人收入、捐款時間、地點、對像等細節上的相互矛盾出發,利用捐款活動與雷鋒日記之間的比照,把兩次雷鋒捐款活動中不符合基本常識和一般情理的地方細細道來,從中可以看出穆正新先生在資料收集和綜合分析上所做的大量工作。像他過去的文章一樣,穆正新先生彷彿在用一個超級偵探的敏感和推理,一步步揭穿謊言製造的各種蛛絲馬跡,令人讀過該文之後,忍不住拍案叫絕。

雷鋒捐款如果是一個謊言,那麼,這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謊言,而是整體政治謊言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沒有在謊言社會生活過的人恐怕難以想像這樣拙劣的故事會被編造出來,並且在長達四十年的時間裡愚弄了一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民族。但在中國,事情就是這麼荒唐,自從雷鋒這樣一個典型被樹立起來以後,便成了普通中國人的道德楷模。在我的少年時代,雷鋒曾經是我心目中的一尊神,在我的當時共產主義信仰體系中,雷鋒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支點。任何一種意識形態體系,如果不能確立讓人感到親近的道德高度,那麼,它對於普通人的說服力就是有限的,由於這個原因,我們從來不缺少道德上的典型人物,但象雷鋒那樣影響一代又一代人,而且神像至今都沒有完全倒塌的典型,實在並不多見。

雷鋒這一道德楷模容易被民眾接受的原因大概不外乎「他總歸是一個好人」,好人總是應該受尊敬的,但我們不要忘記,與傳統中的道德楷模不同,雷鋒是一個被共產主義理想和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戰士,有關雷鋒事跡的報道告訴我們,他之所以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好事,不是出於人性的善良,而是由於黨的教育,也就是說,他所做的好事是在共產主義理想和毛澤東思想指引下所做的,他的日記摘抄一再強調這一點。如果我們因為相信雷鋒所做「好人好事」的價值,進而接受這個道德楷模形象而不能提出質疑,那麼,在被迫接受雷鋒事跡的過程中,我們其實也就不知不覺地接受了共產主義理想和毛澤東思想,有時候,這種「活生生」的形象比乾巴巴的理論更能打動我們。

在毛澤東時代晚期,雷鋒這尊神被一再拔高,隨著毛時代的結束和市場經濟開始成為社會主流,突出政治、要求人們無私奉獻的雷鋒精神遭受了衝擊,上世紀八十年代,社會上曾經掀起對於雷鋒精神的反思和討論,但隨著八九天安們運動的失敗,雷鋒形象和雷鋒精神一度重新輝煌。1992年春天,陷入生存困境的我借住在一個高校校園裡,每天都要看到校園牆報上畫得十分拙劣的雷鋒畫像,耳朵裡灌滿了有關學習雷鋒的各式各樣的宣傳,在經歷過信仰的崩潰和生存狀況的急劇惡化之後,少年時期的偶像雷鋒,這個時候在我看來已經充滿諷刺意味,覺得十分厭煩。由於從根本上認識了意識形態的虛假,我早已對雷鋒事跡產生懷疑,但由於基本的道德約束,我也曾將自己的這種懷疑視為某種程度上的玩世不恭。

現在看來,無論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討論,還是意識形態破產帶來的思想反彈,都沒有抓住雷鋒問題的核心。畢竟,所謂的雷鋒精神是以雷鋒個人事跡為基礎的,如果雷鋒事跡被證明為靠不住的,那麼,任何正面意義上對於雷鋒精神的嚴肅討論都是一個笑話。

穆正新先生的《雷鋒捐款假案》讓我們看到,所謂的雷鋒事跡不僅僅是被誇大,而且很可能從頭到尾都是一種策劃和精心包裝。正如穆正新文章所揭露的:「和平人民公社致部隊首長的信落款日期是1960年11月11日,而雷鋒居然在9月份就看到了信知道了公社黨委『來信表揚我』,並且超前兩個月就覺得『很不安了。」這種時間順序上的完全不合常理應該可以說明策劃在先、操作在後的雷鋒捐款事跡真相。

缺少事實依據的「英雄事跡」是廉價的,而那種集體策劃和操作出的「道德楷模」則更令人苦笑不得。現實中的雷鋒究竟是什麼樣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也許永遠都不能獲得答案了,但由於雷鋒的私人物品手錶、皮夾克以及雷鋒熱衷於當時的高消費行為——花錢拍攝放洗以及彩繪照片等被陸續公開,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雷鋒正常的收入無法支撐其高消費行為,更不用說大筆大筆地朝外捐款。也許,雷鋒是有「灰色收入」的,但那「灰色收入」的來源是什麼?

現實中的雷鋒絕沒有宣傳畫上那樣光鮮、單純,但現實中的雷鋒一定比宣傳畫上的雷鋒更豐滿充實——也許,將順從、虛榮、順桿爬、見風使舵等人性缺點放在雷鋒身上並不為過,其中一定隱藏著真正精彩的故事。現實中的雷鋒一定和我們一樣,是充滿了個人利益計算的,而且,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精。這是可以容忍範圍內的人性弱點,只是因為強權和意識形態的需要,這種人性的弱點才被放大為一個民族的謊言,成為一種不可原諒的罪惡。

穆正新的《雷鋒捐款假案》還引用了師永剛、劉瓊雄所著《雷鋒》一書的文字,向我們展現了雷鋒性格中更令人感到可怕的一面:

「有一套題為《毛主席的戰士——雷鋒》的宣傳畫,其中有童年時期的雷鋒把腳插在牛糞裡取暖和雷鋒貼在老母豬肚皮下睡覺的畫面。雷鋒家鄉的人看了就很有意見,因為雷鋒小時候是由他的一位六叔奶奶撫養的,晚上跟六叔奶奶睡。把雷鋒畫成和老母豬睡,用老母豬的肚皮溫暖身體,是不符合事實的。」

「這些『不符合事實』的情節出自何人呢?不是別人,正是雷鋒自己。所謂童年時『和豬睡覺』的故事是雷鋒自己親口說的。在1960年11月15日的憶苦思甜報告中,雷鋒說他母親去世後,『一個農民介紹我到地主家看豬,每天看10頭豬,要給豬洗澡,晚上沒有地方睡,有時還要同豬睡』。1962年3月6日雷鋒寫給《民兵之友》的一篇文章也說:『那時我才7歲,孤孤單單,無依無靠,只好去給地主家看豬。冬天沒有棉衣,就和豬睡在一塊兒取暖。』」

「所謂『地主老財』,不過就是毛澤東周恩來父輩那一類的人。他們再怎麼壞也懂得講究經濟效益。雇個小孩來放豬,是為了讓自己的豬吃好長膘。讓小孩和豬睡覺根本不能達到這個目的,有什麼必要?而小雷鋒明明晚上能跟六叔奶奶睡,為什麼偏要到豬圈裡去和豬睡?雷鋒自編的這個『苦難』故事真的太過離奇。難怪鄉親們不認同。這件事證明雷鋒容許良知墮落,為了獲取政治上的好處而不惜編造謊言。」

看來,為了系統性謊言製造的需要,意識形態需要被選中的飲食男女配合謊言製造的每一個細節,為了表明黨對於雷鋒的天大恩情,謊言體系需要雷鋒這個孤兒與「老母豬」睡在一起,於是,7歲的雷鋒就變得無依無靠了,而照顧了雷鋒生活的六叔奶奶也就只能從「雷鋒年譜」中消失。無依無靠的少年雷蜂曾經受過六叔奶奶的照料,那麼,當他的六叔奶奶年老時,是否也會變得無依無靠?雷鋒又是否關照過她?我猜測,假如雷鋒不是死於意外事故,隨著他知名度和政治地位的提高,對於謊言的維護肯定將變得越來越有必要,那時候,連他是否有過這樣一個六叔奶奶的存在可能都是個疑問了。謊言機制的非人性由此可見一斑。

從雷鋒寫給遼陽市委的的信中我們可以看到,一貫喜歡做無名英雄的雷鋒不僅在捐款單上「留下姓名,還在匯款附言中說明自己從遼陽入伍等情況。這已經給出足夠的個人資料了。但雷鋒顯然覺得還不夠,他另外還給中共遼陽市委寫了一封信。他這封信除完整列出本人姓名和部隊番號外,還在結尾處提出了很特別的要求:『最後請市委對我多多培養,使我不斷前進』」。這大概是世界上最荒唐的捐款方式了,被捐款人竟然要承擔對捐款人的「培養」責任,這樣的「培養」意味著什麼,熟悉謊言機制的人都會心照不宣。

由此可見,雷鋒不僅不是一個道德楷模,反而是一個汲汲於功名的勢利人物,在一種特殊的政治環境下,他配合並積極參與謊言的製造,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政治所需要的形象。在這一過程中,人性中的善良被扼殺,這證明了英雄製造的過程就是一個人性沉淪的過程。事實上,這不正是一種普遍現象嗎?在那些大貪特貪的官吏失手翻船之前,又有哪一個不利用手中的權力資源打造自己的光輝形象?

這是一個有趣的反諷,為了宣傳的需要而肆意拔高楷模人物的道德標準,進而加以無限美化,事實上製造出的並不是英雄——如果穆正新先生的結論最終被證實,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曾經深深影響了我成長的英雄雷鋒很可能是一個小丑。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人感到震撼?!這種人為製造的神話,還有多少被植入我們的記憶中而未得清理?

──原載《民主中國》(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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