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達:這個時代的怕和愛

林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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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13日訊】「恐怖」突如其來

五年前,2001年9月11日那天上午,我們是在安靜的美國南方。

打開電視時,紐約世貿中心兩棟大樓中的一棟,已被一架大型民航客機撞入,破口烈火濃煙滾滾。上端無助的人們在揮舞衣衫,開始有人被火焰逼得從近百層的窗口躍下。事後我們知道,甚至有一名消防隊員,被跳樓者擊中死亡。

接著,第二架飛機飛近並撞向第二棟大樓。紐約市地標、兩棟百層大樓在瞬間崩塌,全球億萬人和我們一起在電視前目睹了這驚駭的一幕。大樓中的2650人,包括343名消防隊員,全部葬身火海。

而我們沒有一點點思想準備。這好比在太平盛世,沒有得到一絲暗示就突然面對一場已經打上門來的戰爭。很快,消息傳來國防部五角大樓被撞,另有一架民航客機在賓州墜落。據推測,這架飛機是被劫來撞白宮的。

後來,我們去過紐約現場。除世貿兩棟摩天大樓,另有四棟建築全毀,包括47層的所羅門兄弟大廈,另有23棟高層建築被損壞,包括美國海關。飛機殘骸散落到六個街區之外,灰撲撲的塵埃經日不去。

「9·11」的死亡人數和直接經濟損失都超過半個多世紀前的珍珠港事件。那次偷襲是二戰中美國本土受到的最嚴重攻擊,美軍海軍幾乎全軍覆沒,死亡高達2400多人。也就是說,「9·11」之慘烈超過一場現代大戰役。

即使是經歷過二戰的美國人,也從未有過這樣的震驚體驗。電視轉播的現場感固然是一個原因,當年的珍珠港事件,民眾多是從收音機聽到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恐怖襲擊的無預兆和後續信息空白,彼時珍珠港雖是偷襲,但歐洲早就戰火一片,民眾是有思想準備的。

恐怖戰爭的特徵是恐怖。它不僅重創民心,也撼動了人類社會幾千年來對戰爭的理解和應對。無人知曉戰局全貌———不清楚有無後續攻擊,不知道攻擊會在何時、何地,以何方式、何等烈度發生。對安全承擔責任的政府部門,竟完全心中無數。所以,美國和國際軍事組織的反應也是史無前例的———美國政府全部轉入地下掩體辦公;聯合國總部當即疏散;斯特拉斯堡的歐洲議會、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也都緊急疏散。

北約則首次啟動了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款,也就是共同防衛機制。隨後,北約五架預警機飛抵美國,在美國本土執行巡航。防衛機制為冷戰而設立,但經歷多次危機和區域性戰爭,整整四十年,直到華沙條約組織瓦解,從未啟動。殊不知在兩大陣營基本合營、冷戰結束十年之後,它卻為了僅僅由19人參與的一場恐怖襲擊而啟動。

北約不算美國,還牽涉了18個國家———2004年擴大後,整個歐洲差不多都在裡面。這一啟動,具有劃時代意義。

以哀慟和尊嚴示於人間

我們沒見過珍珠港受襲後的情景,卻體驗了「9·11」突發後的美國。美國由大量移民組成,國家認同應該很成問題。但在「9.11」後的最初時刻,人們迅速團結起來,與平時一個個自行其是的樣子大不相同,凝聚力以一種令人熱淚盈眶的方式爆發出來。

那種難以言說的氛圍,我們至今不能忘懷。住處附近的小城掛起了巨大橫幅,「是祈禱的時候了。」這是整個美國最初的基調,一種源出宗教的氣氛———「祈禱上帝給予我們渡過難關的力量」。

這樣反應很自然。無數家屬懷著最後的希望在濃煙滾滾的現場高舉照片尋人,摩天大樓坍塌後形成的墳場驚心動魄,清理需很長時間。陸陸續續,將近三千家庭開始舉辦宗教葬禮,沒有砸石塊和揚言報復的狂熱,卻有一種壓倒一切的、積澱已久的哀慟與尊嚴在流露。家家戶戶掛出國旗,都是志哀的半旗。持續時間之長,到了難以自拔的地步。人們沒有其他表達方式,只是固執地維持門口的半旗,直到總統出面,要求大家把國旗升到頂端。

以前,一個國家受到戰爭威脅,會馬上向聯合國大叫,聯合國至少會做些什麼,再不濟你還有備戰的時間。現在,這些保護和緩衝都突然間消失。就像你突然面對一個狀態,說家裡有人施放毒氣,已經毒死兩個孩子,找警察,警察說沒辦法,沒有任何機構能保護你。這時你會怎麼辦?你會不顧一切衝出去尋殺放毒之人,甚至可能打錯人。這樣的人家一多,社會秩序就會大亂。

同理,這樣的國家一多,國際秩序就會大亂。「9·11」改變了有關戰爭的傳統觀念。什麼是戰爭、什麼是未來最大的危險,需要重新定義。戰爭可能不是發生在國與國之間,或軍事集團與軍事集團之間,對手不是士兵,找不到對陣的軍隊。一切都發生在暗處。

這種衝突模式,宣告了傳統戰爭戰略戰術的失效。隨著個人或小集團掌握超級武器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恐怖主義威脅有可能超過任何一個歷史時期的戰爭威脅。以前一切應付常規戰爭的規則、手段和措施,都在新局面之前失效。

「9·11」 徹底改變了全世界的戰爭與和平觀念,改變了人們對文化衝突和文明交流的認識與預期,改變了人們對民族自主和區域獨立要求的態度。從此在世界的舞台上,所有的演員們都必須調整自己的角色定位。朋友來信問,在五年前面對「9·11」電視轉播的美國人是什麼想法,他們的想法又是怎樣地改變了美國,從而改變了眼前這個世紀?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改變世界的首先是「9·11」本身。它向世界證明,我們面臨這樣一個拐點:個人有能力操作戰爭,而全球治理卻無力完成相應的轉變。

這個圖景五年來沒有改變。

這是個世界難題

沒有人認為,在「9·11」中北約反應過度———恐怖戰爭不受國際法約束,敵人的目標是平民,並且可能動用一切超常規武器,包括核武器、細菌病毒和毒氣等生化武器。「9·11」只是19 個恐怖分子的製造,假如安排周密,恐怖組織瞬間毀掉半個地球,並非不可能。這個質變的基礎是全球化及技術的突飛猛進。

根據《聯合國憲章》,會員國受武力攻擊時,有「行使自衛之自然權利」。但今天的世界已非六十年前的世界。作為聯合國的行政首腦,安南不是不明白危局的關鍵所在。兩年前,他在清華大學演講時承認,「當今時代,秘密的恐怖主義集團可能在沒有任何警告情況下發動武裝攻擊,這些集團也許持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

也就是說,等受到攻擊再還擊,可能根本來不及。在這樣一個時代,有人認為可以因「預防而使用武力」,還有些人認為「這種理論本身就是對國際和平與安全的嚴重威脅,因為這意味著任何國家,只要自己認為合適,都有權動武」。

對此,安南的回答是:「《憲章》開宗明義,『採取有效集體辦法,防止且消除對和平之威脅』……我們必須表現出聯合國有能力履行這一宗旨,以使各國不必感到必須或有權利自行執法。」

正是出於「這一考慮」,他組織名人小組為聯合國改革提建議。這位秘書長希望「重新建立並改進我們的全球安全體系,使未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感到有必要單槍匹馬地面對全球性威脅,而所有國家都會充滿信心地認為其他國家將遵守這些規則」。

但兩年過去,改革沒有任何結果,反倒是恐怖分子手段愈加成熟,襲擊範圍逐漸擴大。這倒不是說安南不盡職,而是這個「恐怖時代」讓我們都無所適從。五年過去,各個遇襲國家還是在「單槍匹馬地面對全球性威脅」。

而作為「9·11」的發生地、第一個衝出去反恐的國家,美國這幾年的反恐政策招致了裡裡外外的眾多批評。俄羅斯就批評過美國的「單邊主義」。但就是最近,這個國家的杜馬無聲無息地通過了一項新立法,容許派出軍隊出國反恐,因為有俄羅斯外交官為恐怖分子所殺。就這樣,隨著聯合國憲章第一條的失效,整個國際構架也陸續坍塌。

美國什麼人都有,什麼說法都有。「9·11」不久,筆者就親耳聽到有人說「炸得好」。也有左翼教授宣稱世貿中心的死難者都「活該」,因為他們是「資本主義的幫兇」。更有天真人士認為,美國如若調整到樣樣令恐怖分子滿意,問題就解決了。在美國,這是言論自由。

不過,絕大多數美國人還是循常理思考,要求打擊恐怖主義以得到安全。但和聯合國一樣,他們面對戰爭規模的襲擊,卻對戰局一無所知,戰爭進度無法掌控,反恐成效也未可知。而反恐道路上的每一步,以「9·11」前的眼光去看,又都是反常的,因而也是富於爭議而充滿阻力的。

五年來,美國本土沒有發生大規模恐怖襲擊,布什的支持率不斷下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是不是所有的出擊有必要。但在倫敦炸機陰謀破獲後,總統的支持率又突然上升了5%。

而這樣的民意指數如果能夠說明什麼,那就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準確知道「應該」如何反恐,美國民眾是困惑的,因為這是個世界難題。

──轉自《右派網》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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