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 : 陳忠明的失蹤與記者的命運

——《民工的錢與命》主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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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20日訊】 《民工的錢與命》第七集(週六早八點、晚八點)——臺北中央廣播電臺《展望中國》。

主講、策劃:楊銀波。

主持、製作:黃絹。

我們的節目口號是:從中國走向世界,從世界展望中國,我們給您在大陸聽不到的聲音,我們給您跟官方不一樣的觀點。

黃:這裏是中央廣播電臺,您現在收聽的節目是《展望中國》,我是黃絹。剛剛楊銀波和我們談到了發生在民工身上的兩起案件(阿星殺人事件、劉長青嚴重傷害事件),接著楊銀波要和我們談下一個案件。

楊:這個案子來自河北省定州市。有一個民工,他是一個舉報人,他舉報了“包身工”的問題。到現在為止,有20多天都沒有找到他——他失蹤了。這個案子牽涉的面非常之大、非常之廣,涉及到了媒體,涉及到了公安,涉及到了政府,涉及到了企業,同時也涉及到了我們還沒發現到的更多人。這個民工叫陳忠明,是四川人,今年42歲,左腿打有鋼板。6月18日,他從河北定州一家磚窯想辦法逃出來,到了北京。之後,他去找北京的員警,打110,可是北京警方告訴他:“這是河北的案子,不歸北京管。”

陳忠明不敢到河北找員警,他不但擔憂磚窯老闆,而且擔憂河北警方在這當中可能存在的包庇行為,更擔憂員警成為迫害他的幫兇,等於說,他對政府不信任。然後,他去找報社,可是被報社推了出來,報社根本不管他的事情。接著,他在一家店裏打電話的時候,碰上一位好心的店老闆,而店老闆恰好認識《新京報》的主編李列。店老闆向陳忠明推薦了李列,李列就想介入這個事情進行調查報導。李列派了兩個記者,一個是劉炳路,一個是張濤。

6月29日,劉炳路、張濤、陳忠明來到河北定州,去的時候居然沒發現情況。大家一商量,就在定州“大世界賓館”開了房間,記者住313房間,陳忠明住308房間。他們三人決定第二天向定州警方和勞動部門報案。結果沒想到,第二天早上8點,兩位記者打開308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沒人了!而且更糟糕的是,當記者撥打定州110半小時後,記者的房門被推開了,來了10多個人。這些人包括定州市北城派出所副所長胥立軍,北城派出所民警馬建華,還包括不明身份的三個人,其中一人拿著攝像機,對著記者攝像。

而且,還有一個人跟員警一起出現了,這個人就是被陳忠明舉報的磚窯窯主——高保義。這個高保義是這麼“沖”著對記者劉炳路說話的:“你,把那個陳忠明找來,你找來我們可以嗎?你看看我們有沒有這種情況?現在搞得我們怎麼樣?”就這麼一個報導之後,以後就被莫名其妙地壓下去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新京報》還是終於把詳細報導發出來了。這個案件,使很多記者——尤其是《新京報》記者劉炳路、張濤——心裏非常難過。

我估計:這個陳忠明有可能已經遇害。為什麼呢?陳忠明這個人啊,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舉報這個磚窯,我都能估計到他當時的那種急切的心情和堅毅的意志。他找到《新京報》主編李列的那種興奮,那種寄託,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他要從定州逃到北京的那種衝動,以及心裏所想到的那種周全的考慮,我特別明白、特別理解,因為他從河北定州逃出來是極不容易的。6月18日,陳忠明向磚窯提出理由,因為他在四川老家出過車禍,腿傷發作,要換藥。當天,工頭親自把他押送到定州火車站,花了156塊錢買了車票,到成都。這個工頭,親眼看著他走進候車室,並威脅說:“如果報案,後果不測。

還有一個背景,就是陳忠明在逃走之前,有10多位遭遇相同的工友將身上幾毛幾毛的零錢湊給他,要他出去之後,一定要想辦法解救他們出去。所以,陳忠明的每一刻,都實實在在地載負著、填充著很多人的性命。你可以想像得到,那是“救”出來啊,已經不是一個“監獄”的概念,而是可能一輩子“死”裏面的嚴重後果。這裏面的民工,是“的的確確的奴隸”,非常黑暗的一個狀況。關於“包身工”,其實河北媒體、中央電視臺,以及《中國青年報》都曾揭發過這樣的事情。河北的“黑磚窯”,向來不是什麼新聞,比如你推一車磚,突然磚倒了,車翻了,人走不動了,然後皮鞭就“啪啪啪”上來了,打得很慘,皮開肉綻。

黃:哎……

楊:這樣的事情,在中國不是新聞,只不過當它突然出現一個人們自認為非常和諧、非常穩定、非常美好的社會的時候,就會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震撼:這種事情,為什麼會發生?為什麼?人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但它的的確確“已經”存在了,“已經”被證明這就是真相了,不容任何自我安慰的人去懷疑和自欺。

黃:聽眾朋友,您現在收聽的節目是《展望中國》,我是黃絹。繼續為您進行的是由大陸自由作家楊銀波先生為我們主講的《民工的錢與命》。剛剛楊銀波和我們談到了發生在民工身上的幾起案件,這幾起案件當然不是偶然的,它們帶來的反思又是什麼呢?楊銀波繼續說——

楊:剛才講到了阿星,講到了劉長青,講到了陳忠明,這三個人:一個是殺人了,現在等待的是一個判決,一個很可能非常殘酷的判決;一個是傷人了,正在逃逸,生活在躲避法律制裁的恐懼和不安之中;一個是出於一種正義,舉報了,然後有可能已經遇害了。他們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當他們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們最終沒有選擇政府,也沒有考慮到什麼法律維權,也沒想到搜集什麼證據——其中兩人(阿星、陳忠明)共同選擇了記者。在他們心目當中,已經有了一種很普遍的心理——對官方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

黃:應該是其來有自。

楊:成了間接原因,是一個導致悲劇發生或者說導致一系列悲劇連環發生的間接推動者。當矛盾已經產生,甚至刑事犯罪可以預料地出現的時候,員警,以及勞動監察工作人員(我們稱為“勞動員警”或者“監察員警”),這些人卻沒有具備實效結果的作用。比如說,陳忠明失蹤這件事情,和磚窯窯主高保義一起闖入記者房間的派出所員警,他們是立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這個情況我不清楚,但我想他們自己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們和那麼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一起闖進來,拿著攝影機,表達這麼一番話,是什麼意思?是威脅,還是辦案,抑或某種交涉?

在這裏,我向《新京報》記者致敬!記者的命運啊,他們是高危險的職業群體。有的記者朋友私下裏跟我談:“楊老弟,你不要以為你們的工作有多危險,我們這些打頭陣的,才是高危險呢!”比如有個《南方都市報》的記者,他到一個普通的鄉政府去採訪,結果那個鄉政府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指著這個記者大罵:“你們算什麼東西?我們跟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都打過交道!”

再比如,《新京報》記者最近在北京市朝陽區豆各莊雅居二期工地調查到一個事情:6名民工爬上30多米高的塔吊討工錢,記者拍了照片,然後工地負責人就安排了三四名保安跟蹤記者,並交代保安說:“不行的話,就打他們。”有一個女攝影記者在工地附近的車內拍攝,被保安發現了,三名保安就把她手中的數碼相機搶走,並把女記者的右臂給抓傷了。另一個記者去索要相機,又被工地負責人踹了兩腳。記者隨即報警,但是十幾分鐘內打了六七個電話,110還是一直無法接通。下午的時候,記者再次去索要被搶的相機,工地負責人把相機存儲卡取了出來,又把相關照片刪除,然後才將相機還給記者。我不知道臺灣會不會這麼嚴重啊,我想請黃絹談一下臺灣的記者情況,就是說如果他們受到威脅,那麼記者是如何回應的?民眾又是如何反饋的?

黃:我想剛才銀波講到的,在大陸願意為底層人代言或者願意幫他們去傳達事實的這些記者們,他們所遭遇的一些威脅,兩地兩相對比,反映出了問題。當然這樣的事情在臺灣並不多,那麼為什麼在臺灣發生的比例會比較少呢?我想,基本上是因為這個社會的人對法律的遵守程度,就是說他知道他要守法,如果他不守法,那麼他面臨的後果會是很嚴重的。可是,如果說你所處的社會,“不守法”是非常非常普遍的現象,當法律沒有它的尊嚴,當公道、正義、公理都不被人們放在心目當中,這個時候他(她)就可能會採取威脅人的手段,採取暴力的手段。現在大陸的記者經常受到威脅,我想是因為這個社會還很習慣用這樣的方式去處理問題,去解決問題。但是在臺灣,如果記者受到威脅的話,通常記者就在他(她)的媒體公開來了。當然,這個結果就是,這個當事人——威脅他(她)的當事人會受到非常大的壓力。這個當事人也不可能再繼續去威脅這個記者,我想這個事情其實是蠻簡單解決的。

楊:聽你一說,我確實很羡慕目前臺灣記者目前所處的社會環境。不過,中國大陸的記者、新聞人,就我接觸的人來說,我還是很敬佩他們的,因為他們都是真正有新聞理想的人,尤其在廣東。雖然廣東的情況如此惡劣,但是這樣惡劣的環境同時也催生出了一大批有理想、有智慧、有勇氣、有職業素質和道義擔當的新聞人、媒體人。這就包括《南方都市報》、《南方週末》、《南方農村報》、《21世紀經濟報導》、《新快報》,以及已被封殺的《21世紀環球報導》;北京還有《新京報》、《中國青年報》。我想,我們今天所處的社會背景並沒有黑暗透頂。真的是“時勢造英雄”啊,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黑暗的另一面。

剛才我們談的一些案件和現象,看起來都有些極端,它們在我們這個看起來還和和美美,可實際上卻是一塘死水的社會當中,確實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真摯這幾天我做夢的時候,都在想這些人殺人之前的那種衝動,想到他們在遇害時那種慘不忍睹的無奈、無助和冤屈,我的身後、夢境,好象總有無數亡魂飄來飄去,心裏覺得很不舒服,很壓抑,很沉重。所以今天節目一開始我就明確提出這幾個案子,既有出於舒緩內心壓抑的目的,也確實想讓歷史記住這個時代所承受的種種災難和罪惡。

另外,我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人們去正視那些看不到的、想不到的,或者不願去看、不願去想的事情,因為它們確確實實就是這個社會的真相,有的已經被有新聞理想的部分記者揭露了出來。我覺得,大家應該投入一點必要的時間,來關注這些問題。我的目的,不是向政府施加什麼壓力,不是向海內外展現中國那些見不得人的一面,而是基於一個最起碼的信念:一個國家最基本的“國格”,應該是——而且必須是——人權!

黃:聽眾朋友,剛剛大家聽到楊銀波今天和我們談到的幾個案件,包括剛剛銀波在敍述當中,我想大家應該能夠感受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感同身受”。銀波剛剛跟我們說,他談這些案件的目的,並不是在揭露中國的醜惡,而是我們是不是可以對身邊的人們的苦難可以感同身受。

楊:聽你這麼一講,我突然想起前幾天我到廣州會見一位朋友。這位朋友有句話,我想送給大家,那就是:走出孤獨。“走出孤獨”這四個字,現在已經被印在了一件T桖杉上,在廣州有很多人都已經穿上了這樣一件衣服。我希望今天的中國人,在這樣一個“末世心態”被佔據的時代,在一個政黨的統治可能漸漸進入一個複雜多變的尾聲的時代,在人們情緒比較浮躁、處境比較糟糕、心靈神經都比較緊張的時代,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團結起來,要感受到這個世界還有愛,還有“關懷”兩個字,還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將來可能發生的各種各樣的危險、矛盾和困境。我希望大家能夠走出孤獨,銀波與大家同行,這是我的目的,更是我的誓言。

黃:好,我們謝謝銀波今天為我們主講的這一集《民工的錢與命》。今天的節目,由於節目時間的關係就進行到這裏了。祝福大家週末愉快,我是黃絹,我們下週末同一時間空中再會,拜拜。

注:本文系《大紀元》首寄[首發稿(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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