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存:媒體中的專家話語

余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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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25日訊】一方面我們要重視專家話語,另一方面不可妄自菲薄,因為我們對生活的經驗感受是別人替代不了的,也是專家話語不能置換的。

專業分工是現代社會的一大特徵。表現在媒體中,就是越來越多的媒體有著強大的專家學者隊伍為後盾,甚至直接把專家學者推上前臺,以示自己的“知識正確”。我本人也屬於專家黨的一員,愛摻和媒體的分析報導評論,也極愛向媒體推薦作者:某專家適合分析交通問題,某學者對信仰有研究,某人評論讀經現象最好;我自己以身作則,常在媒體邀約文章時,會斷然推辭:高考問題沒研究過,科技政策不屬於我的關注範圍,足球我不懂,等等。

這是一個專家學者的時代。借助於專家學者的分析,借助於他們對資訊背景的交待,人們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得出自己的結論。在此時,在社會大量而分散的資訊和重大的事件面前,大眾顯得是無知的、盲目的。簡單地說,此時專家學者的判斷就成了人們的選擇。馬克思說過一句名言,對於沒有音樂聽力的耳朵來說,最美的音樂都沒有意義。專家學者就是人民大眾的聽力。

當代中國人確實對專家學者抱持著相當大的尊重和敬意。人們期待他們能夠在複雜的現代社會裏學有所用,學以致用,能夠指導人們的生活,能夠推動社會的進步繁榮。因為人們承認自己的有限性、自己的局限甚至自己的無知,人們願意把衣食住行乃至社會重大命題等等交給專家處理。人們覺得,面對歷史演進至今的人類生活,離開專家學者的引導,人們將無所適從。專家指導我們如何吃飯、穿衣,如何面對日益污染的食品,如何選擇五花八門的房屋裝修,如何看球賽,如何理解巴以衝突,如何看待美國民主的危機,如何想像俄羅斯的恐怖事件;甚至由於歷史感的喪失,專家學者告訴我們一個無處不在的有著“潛規則”的歷史,給我們解釋一個戲說前朝或走向共和的正劇的歷史。所有現代人類經驗的一切,需要專家學者的介入。

專家學者的眾聲喧嘩因此成就了轉型時代的“公共空間”。但由於我國轉型期的漫長複雜,這個“公共空間”是異常特殊的。最重要者,莫過於它的公共性是可疑的,是斷裂的。社會空間的脆弱,媒體的共謀或勢利,專家的非人民性、非現代性或非人性,使得專家也會失語。一批專家的登場是以另外一批專家的失語為代價的,公共空間的熱鬧也常會帶來寂靜的冷場。當經濟學帝國主義壟斷這一空間時,人文學者不僅失語,而且失落;當法學政治學話語顯露霸權底氣時,經濟專家們也陷入沉默之中;民族主義話語高漲時,無人攖其鋒銳,多作壁上觀;當文化保守主義登場獨唱時,無人喝彩;憲政派話語爭雄時,無人表態。雖然,這種沉默多是短暫的現象,轉型期的人人腹誹,常在沉默失語過後,爭先恐後地揉身而上,以示自己有知有勢有權,以顯示自己是聰明的、“政治正確”的、有頭有臉的、真理正義在握的。因此,在這個所謂的“公共空間”裏,不僅一人開口,萬人噤聲,還有著眾聲喧囂,還有著運動民眾之後的疲軟。

這種現象最早為媒體從業人員感受到了,他們經常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我以慣常的現代社會專業分工來解釋,但愈解釋愈漏洞百出。至少,我給朋友們推薦合適的專家學者,就日益步入困境。說一句大白話,如果一個問題你今天認為只有十個人夠格來談,那麼明天就會以為只有五個人夠格來談,後天就沒人有資格了。如果我們把大眾的生活等同於專業相加,明天就會把專業等同於大眾生活,後天就是專家等同於大眾。再以後,我們生活的喜怒哀樂就不能落實,反而只能接受幾條乾瘦的名詞概念。用王小波的話,如果說我們的生活本來是豐富的蔬菜,明天專家學者能讓我們以為生活就是胡蘿蔔,後天他們會說生活裏只有胡蘿蔔纓子。

我要說的是,一方面我們要重視專家話語,另一方面不可妄自菲薄,因為我們對生活的經驗感受是別人替代不了的,也是專家話語不能置換的。在今天這樣一個大眾傳媒時代,用得上康有為的話,“人人有議之權,人人有救之責。”當年的著名報人張季鸞承繼了一個“文人辦報”的傳統,他對媒體記者的看法也讓今天一味強調專家話語的我們不免慚愧,他對另一位報人徐鑄成說:“成熟的記者應該是第一等的政治家,美國的總統候選人不是有許多曾做過記者的嗎?”張季鸞還說:“我們報人不可妄自菲薄,報人的修養與政治家的修養實在是一樣,而報人感覺之銳敏、注意之廣泛或過之。”

──轉載自《新世紀》網站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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