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民調查》(1):耿直惹來的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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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22日訊】陳桂棣夫婦的一部報告文學《中國農民調查》,在國內已經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書中記錄了自中國實行農村改革至今,安徽農民的一部辛酸血淚史,它披露了安徽地方官員的壓榨村民、作假欺瞞的作風,暴露了農村的陰暗面和農民的悲慘現狀,更折射出中國現行制度的缺陷和弊端,以及中國農村中正在變得十分嚴峻的現實。陳桂棣這樣寫到:“中國的農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听話,又最能忍讓的一個特殊的群體,可是,一旦被激怒,又會驟然成為世界上最龐大、最無畏又最具有破坏力的一支隊伍!”書中所描述的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實,讓社會上尚有良知的人們感到一种不敢直視卻又必須面對的不可承負的重。《中國農民調查》第一章“殉道者”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利辛縣紀王場鄉路營村

安徽省利辛縣是解放後才劃出的新建縣,是個六不管的貧困地區。路營村本來就夠偏僻落後的,再加上九一年那場特大洪災的襲擊,家家窮得叮噹響。丁作明就是路營村一個普通的農民。

九三年新年前,上邊派下來的各項負擔費加起來每人居然攤到一百零三元一角七分,這對人均年收入不到四百元的路營村村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一年起早貪黑的忙,打下的糧食扣除口糧,其餘的就全被村裏以各種名義“提留”走了,繳不夠的就被派出所拘留。於是,將一切看在眼裏的丁作明悄悄地做了一件別的路營人不敢做的事。

他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把收集到的中央對農村實施的新政策,整理成一份通俗易懂的材料,然後就去各家各戶“宣講”,並一字一句地,把國務院最新的規定讀給村民聽:收取農民的提留款不得超過人均收入的百分之五。“明擺著,村裏從我們這兒收取的 提留款大大超過了這規定,已經比‘百分之五’的比例多出了五倍還要多!”“他們分明是在瞎搞,我們要到鄉里討個公道!”

有人控告:村支部書記董應福,將村民們集資建成的糧倉,私自出租給別村使用,從中撈取租金九千多元;以後,又將糧倉搗鼓掉,鯨吞了三四萬元的售出款。董應福還把大災之年救濟給路營的衣物和食品占爲己有。而且,對計劃生育的罰款,以及各種多 “提留”的錢物,均不入帳,或是故意弄成一筆糊塗帳。還有人揭露:紀王場鄉康鄉長的公子,仰仗老子的權勢,橫行鄉里,多次操著電棍,拎著手銬,跑到路營亂要各種錢款。一九九一年特大洪災,上邊規定不准再向受災 的農民索取任何“提留”,而康公子卻帶著民兵,活像日本鬼子進村,強行搶奪村民的錢物。發現有誰躲在家裏不開門,就支派打手用腳踢門,分文不得少,還要額 外付給踢門“功臣”的勞務費。搶得錢財後,便領著一幫人吆三喝四地下館子,吃喝的花費回頭還要從村民們的集資款中予以報銷……

三次上訪

於是,丁作明就同其他七位村民找到鄉黨委,向書記李坤富反映村民們的問題並提出查賬的要求。李坤富看了看丁作明遞上來的“提留”表說:“是多提留了。兩天後給你們答復。”但是兩天過去了,鄉里沒有動靜。

在一次有路營村幹部和黨員參加的幹部會議上,鄉黨委分管政法的副書記任開才,突然要路營村書記就多 收提留款的問題在會上作個“交待”。董應福頓時火冒三丈,聽說是村民把他告到了鄉里,要查帳,當即在會上講了狠話:“有人要清我的帳,還有的狂到要扒我的房,我看誰敢?除非他不要命了!” 一個黨支部書記,竟敢在分管政法工作的鄉黨委副書記主持的全鄉幹部大會上口吐如此狂言,實在是出人意外。可是,副書記沒有制止。會後,會上的情況一傳開,路營村的村民們肺都要氣炸了:“共產黨的天下,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丁作明咽不下這口氣,就在過年的前三天,把路營村亂收“提留”款的情況寫成材料,直接送到了利辛縣紀檢委。轉眼到了農曆正月十八,仍無回復,許多村民也沈不住氣了,紛紛跑來找丁作明,這才發現,丁作明整個年裏都在忙著寫控告信。他把黨中央、國務院的政策規定,路集村以及紀王場鄉一些幹部違法亂紀給農民帶來沈重負擔的種種做法,寫得淋漓盡致。於是,在正月十八的夜裏,地處偏僻的路營村民們,就你八角、我一元地湊足了路費,然後悄悄把丁作明在內的八位村民代表,摸著黑,送出村。

縣委辦公室汪主任接到丁作明的這封控告信,很吃驚,並很快向縣委書記戴文虎作了彙報。縣委的答復讓丁作明一行十分滿意:“我們會儘快讓鄉里落實清帳小組的事,對路營行政村幹部的帳目進行清查;對你們反映的鄉政府的情況,也會很快予以核實、處理的。”

當丁作明滿懷信心和喜悅地回味著縣領導的話,卻不知道一個可怕的災難正在前面等著他。

毒打至死

這年二月十一日,農曆二月初一,路營村副村長丁言樂知道丁作明向縣裏反映了他和負責計劃生育的妻子貪污提留款和計劃生育罰款的事,就故意找碴兒,同丁作明發生口角並要與他扭打。就在丁作明閃身的當兒,丁言樂撞了個空,一頭跌進旁邊的莊稼地裏。他便以“被丁作明打傷”爲幌子,一個下午先後六次找上門,要打丁作明。

這時,路營村的支部書記董應福出面了。他將丁言樂安排進了鄉醫院。隨後,丁言樂的妻子孫亞珍又以分管計劃生育的身份,向鄉長康子昌、鄉黨委副書記任開才遞上了揭發材料,聲稱“丁言樂因計劃生育工作抓得認真被丁作明毆打致傷”。

而這天縣委辦公室的通知已經到了,要求紀王場鄉黨委和政府儘快安排清賬小組,對路營村幹部的賬目進行全面清查。這是康子昌和任開才都無法接受的,於是,他們當即指示鄉派出所對丁作明進行嚴肅處理。

紀王場鄉派出所從某種意義上說,已完全淪爲鄉鎮領導幹部們的“禦用工具”,因此,在接到鄉長和黨委副書記的指示後,不問青紅皂白,就發出傳票,傳丁作明立刻來派出所。丁作明坦坦蕩蕩地走進了派出所。

這以後發生的事情,公開的傳媒至今沒有作過任何披露,所幸的是,偵破此案以後,有關方面曾整理出一份內部的文字材料,在這次調查中,我們見到了這份充滿血淚與恐怖的“報告”。

派出所副所長彭志中根本不聽丁作明的申辯,他提出了兩點處理意見:“一,你丁作明付給丁言樂二百八十元五角的醫藥費;二,在紀王場逢集時,你丁作明用架子車把丁言樂從醫院拉回家。” 這種顛倒是非充滿欺辱敲詐的處理意見,丁作明當然不可能接受。彭志中惱羞成怒,他喊來治安聯防隊員祝傳濟、紀洪禮和趙金喜,命令三人立即把丁作明關進派出所非法設立的“留置室”。並讓三位治安聯防隊員給丁作明一點顔色看。

祝傳濟又到宿舍向王進軍傳達彭志中的指令,要他馬上趕過去,務必將丁“拿下”。紀洪禮、趙金喜按照彭志中和祝傳濟的授意,在給丁作明上刑未遂的時候,王進軍手拎一根桑樹棍進了門。紀洪禮和趙金喜見王進軍拎著傢夥前來增援,就謊稱丁作明動手打了他們。王進軍一聽,操起桑樹棍劈頭蓋臉就掄過來。丁作明左閃右躲,結果臂上 、腰上連遭猛擊,每中一棍,都痛得他脫口喊出聲,王進軍也一下比一下更兇狠地掄著手裏的桑樹棍。桑樹棍不久就打裂了,又很快打斷了,但王進軍仍然不罷休,擡起腳將丁作明踹倒,隨後改用電警棍,猛擊丁作明的雙腿,逼著丁作明跪到地上去。就在丁作明已無 招架能力,王進軍也打累了的時候,紀洪禮的獸性也開始發作了,摸起一根半截扁擔撲了上去。他同樣發瘋地朝丁作明的腰部、臀部一陣猛抽。這樣沒過多久,丁作 明就不再呻吟了。就這樣,王進軍、趙金喜、紀洪禮,三個喪失人性的治安聯防隊員,在丁作明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的狀況下,又輪番毒打了二十多分鐘。

當清帳小組中的村民在派出所找到丁作明時,丁作明已是奄奄一息。丁作明七十歲的父親丁繼營聞訊跌跌撞撞奔進派出所,看到兒子臉色慘白,豆大的虛汗順著兩頰往下滾,一下就跪倒在兒子跟前。丁繼營在答應賠付醫藥費並苦苦哀求彭志中放人後,和查帳小組的村民一道,急急忙忙把丁作明送往鄉醫院治療,後因丁作明腹部疼痛得厲害,鄉醫院的醫生不知所措,只得連夜將他轉往利辛縣醫院進行搶救。第二天上午八時,丁作明被確診爲脾破裂大出血,醫院給丁作明緊急輸血,然而,回天乏術,一切都太晚了。丁作明終於在搶救他的縣醫院的手術臺上停止了呼吸。

觸犯衆怒

丁作明帶頭向縣裏反映農民負擔在派出所被人活活打死,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紀王場鄉的父老鄉親感到觸目驚心!

路營村村民憤怒了。一個個無所顧忌地走出了家門,湧到丁言樂農舍的前面,要向丁言樂和她老婆討個說法,但是丁言樂聽到風聲,一家老小早逃出了路營,此時已是人去屋空。村民們在丁言樂家撲了空,又怒不可遏地掉頭湧向派出所。結果發現:往日不可一世的副所長彭志中,以及被狗吃了良心的紀洪禮、趙金喜和王進軍,一個個也都各自躲藏了起來。村民兩處撲空,情緒越發變得激憤,最後一合計,決定直接去縣裏。

就在路營村村民準備上路時,附近的路集、彥莊、李園、朱園、李樓、郭橋、常營村的村民,也聞訊趕來,怒不可遏地加入到路營村的上訪的隊伍。顯然不堪重負,生活難以爲繼的,並不僅僅是一個路營村。丁作明向縣裏反映的那些問題,提出清查村幹部帳目的要求,也同樣代表著他們的利益與願望,因此,對 于丁作明的死,他們不可能袖手旁觀。於是這支由路營出發的上訪隊伍,還沒抵達縣城之前,已彙集了三千多人。

當時的利辛縣委和縣政府不敢怠慢,十萬火急地上路攔截,怕事態進一步擴大,並嚴密封鎖消息。報喜不報憂,早已成了當今中國習以爲常見怪不怪的一件事情。然而,在安徽省委書記和省長都還不知情時,這一案件已經驚動了中央。將這事捅上去的,是新華通訊社安徽分社記者孔祥迎。

孔祥迎是因爲別的採訪任務去利辛縣的,獲悉“丁作明事件”之後,他深感震驚和痛心。經過一番調查之後,很快把事件的真相寫成一篇“大內參”,並很快地就將這篇調查報道全文刊登在送往中央最高決策層的《動態清樣》上。

當安徽省政府辦公廳的同志接到國務院秘書長陳俊生打來的詢問電話時,不禁呆住了。陳俊生不僅留下自己辦公室和住宅的電話號碼,還把他在中南海內部的“紅機號碼”也提供出來。安徽省政府辦公廳的同志深知案情的重大,把電文緊急發給了阜陽地委和行署。直到此時,利辛縣委書記戴文虎這時才知道,紀王場鄉的這件事“漏子捅大了”。 他很清楚,丁作明的死如果與“農民負擔”有個因果關係,這問題就大了,紀王場鄉黨委政府 有關的領導將會被追究責任,縣委也難脫干系。於是,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利辛縣委、縣政府就向省委、省政府寫出報告:丁作明的死,純粹是由一般的民事糾紛引發的,與農民負擔無關。

陳俊生接到安徽作出的這個結論,反而疑竇頓生:到底是新華社的記者“謊報 軍情”,還是安徽省在“欺騙中央”呢?爲此,陳俊生詢問了新華社,安徽分社的回答是:爲了澄清事實,請求中央直接派人調查。

於是,一個由中央紀委執法監察室、國務院法制局、國家計委、國家農業部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等組成的聯合調查組迅速組成,他們沒同安徽省各級領導打招呼,從北京一路南下,直接開進了紀王場鄉路營村。

當了17年省農經委副主任的吳昭仁談起了當年聯合調查組來安徽的那段往事。吳昭仁說,聯合調查組的負責人,是中紀委執法監察室的曾曉東主任。當曾曉東在談起利辛縣農民的生存狀況時,是一邊流著淚,一邊甩著頭。他告訴吳昭仁:“我們實際調查到的,其實比新華社記者反映的情況還要嚴重!整個路營都很困難,只有村支書和幾個村幹部住的是瓦房,問題一看就十分清楚。路 營有兩個生産隊,連續幾年就靠賣血爲生,苦到這個樣子,各種各樣的負擔還沒完沒了……”

曾曉東還說,在他們調查這段期間,不短有其他地方的農民找上門來反映問題。反映問題的農民見到他們,首先就是長跪不起,其中有的竟是步履蹣跚、白髮蒼蒼的老人。他的心受到有生以來從沒有過的震撼。試想,如果不是巨大的悲苦,過久的壓抑,一個閱盡人間滄桑的老者,怎麽會不顧屈辱和難堪地雙膝觸地,給一個可以做自己兒孫的調查人員施此大禮呢?

安徽省阜陽地區中級人民法院,于同年七月二日,在利辛縣城公開審理了在 “丁作明事件”中負有法律責任的六名罪犯。依法判處王進軍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趙金喜無期徒刑,紀洪禮有期徒刑十五年,彭志中有期徒刑十二年,祝傳濟有期徒刑七年。

同時,爲嚴肅黨紀、政紀,阜陽地委和行署,在此之前,還分別作出了以下決定:給予利辛縣委書記戴文虎黨內警告處分;副縣長徐懷棠行政降職處分;紀王場鄉党 委書記李坤富黨內嚴重警告處分;鄉黨委副書記、鄉長康子昌留黨察看、撒銷黨內外一切職務處分;鄉黨委副書記任開才撒職處分。

同年七月二十二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再次聯合發出《關於涉及農民負擔專案審核處理意見的通知》,將涉及農民負擔有強制、攤派和搭車收費行爲的有關專案,被取消、暫緩執 行、需要修改或堅決予以糾正的,計一百二十二項之多!

丁作明的家

二00一年早春二月,我們走進了丁作明的家。我們發現,當地政府雖然爲這個不幸的家庭免征了農業稅,可是生活卻依然過得十分艱難。

丁繼營老人因體弱多病,已蒼老得無縛雞之力,回想起當年的情景,依然老淚縱橫。他拿出過去的《判決書》和地區法院開出的收據告訴我們,白紙黑字的《判決書》上判決的附帶民事賠償,至今沒有兌現,他們多次找過阜陽地區法院執行庭,並在幾盡一貧如洗的窘境中,交納了對他們不啻於天文數字的執行費,但時隔七年,當時判決的賠償款,至今杳無音信。

丁作明母親丁路氏現癱瘓在床,苦不堪言。丁作明愛人祝多芳在一次外出拉化肥時摔斷了右臂,基本上不能再幹重活。三個孩子中,有兩個還是中途輟了學,回家幫助媽媽做些農活,過早挑起生活的擔子。(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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