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

子宁:家乡之旅(一)

【大纪元5月2日讯】我并不了解我的家乡。尤其是最近十年,只偶尔回到家里停留几天,来去匆匆。这一次,一停就是三个星期,父亲病了,病得很重。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认识了许多人,听到了他们的许多故事。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是“下岗”。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对下岗这个词并不陌生,但是这个词后面的故事,却让人感到如此无奈甚至悲凉。我们,对此了解吗?

来到这个医院就医的,大多是重症患者。这里天天发生的故事是,当送来的病人被诊断为重症的时候,许多家庭选择抬回家,等死。我们无法指责这些家庭对亲人太冷酷,普通农民和下岗工人的家庭,确实无法承受几万元的治疗费用,倾家荡产也不够的。

终于抽出两天时间回到距医院40公里的家乡。当面包车吃力地爬上一个坡,进入我长大的厂区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在彩云河河谷行走了几公里。彩云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曾经是河水清澈,波光闪动。两岸的白杨林里,隐藏着无数的鸟儿和小动物。小的时候,这里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游泳和追逐鸟儿的天堂。几十年后,当我再次进入这个河谷的时候,我居然没能辨认出这个曾经美丽多姿的儿时的天堂。河水在哪里?鱼儿在哪里?白杨林在哪里?鸟儿在哪里?绿在哪里?彩云河,已经不再是那个美丽少女,而是一个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坑。河岸上乱蓬蓬的小工厂取代了过去的白杨林和绿色的田野;以往整齐漂亮的职工住宅变得破旧不堪,垃圾遍地。

下岗,像一场瘟疫,横扫了这个曾经生机勃勃的工厂以及生活在这个厂区的几万老少。在这个工厂工作生活的几代人,从职工到孩子,曾因自己是这个工厂的一员而颇感自豪,如今随处可见的,是目光呆滞,步履蹒跚的人,分不清年龄。

在父母居住的老式住宅楼边,遇到了小时的一个伙伴,在摆摊卖手机卡。我和他闲聊大约半小时的时间里,来了一个电话,让他代交100元的手机费。他高兴地告诉我:“你看,一个电话,我就赚了一元钱!”。他对我说,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赚一笔钱,够孩子上大学就行了。“我儿子成绩不错!”,他告诉我。他和他妻子与这里大部分人一样,下岗了。他们唯一的收入就是在楼头摆个地摊,卖各种不同的小东西。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包括哪个地方生意好做一些,比如在新疆卖手机卡是不是竞争没这里激烈。可惜的是,我从没注意过这种事,帮不上他。只能告诉他,新疆很远,民族矛盾激化,可能会有人身安全问题。

这个工厂,在张作霖时代就存在了。五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成了中国同行业中的第二大厂家。当然了,那时是“中直企业”,换句话说,这工厂的管理和当地省,市政府没什么关系,利税也和省,市没多大关系。这个工厂的名字是–冶金工业部XXX厂。

改革春风一吹,这个厂子着实红火了一阵子。后来,没那么火了,然后是越来越凉了,再然后,这厂子归了辽宁省。最后,职工下岗了,由省,市政府每个月发二三百元的生活费。按薄熙来的话–辽宁省背负着其它省市无法相比的沉重的下岗和退休工人的负担。

在中国的经济体制中,有两个相关的公式。公式一:一个企业在其盈利期,归中央政府管,称为“中直企业”;当这个企业过了盈利期的时候,它归地方政府管,称为“省直”或“市直”。公式二:中直企业的利税百分之九十以上交到中央政府,零头归省市两级政府。

这两个公式合并,就成是中国经济生活中天天上演的荒唐剧–一个企业盈利的时候,归中央,钱也交到中央,和省市两级政府没什么关系;当这个企业不行了的时候,就归省市政府了。当然了,下岗职工的生活费以及退休工人的退休金,只好由地方政府管,和中央没什么关系了。赚钱归中央,赔钱归地方。(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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